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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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3页）

&esp;&esp;“哦。”天真无邪的葛翠翠当然也不知道她所感觉的那种说话拿捏的劲儿、好听的音调叫做“文明涵养”。只当就是如胡娇娇说的那样是口音问题。

&esp;&esp;“前面那个亮着灯的小房子就是我家了。”葛翠翠站在小坡上一指，胡娇娇顺着看去。低矮的三件小屋子坐落在大草甸子上，四周围除了一望无际的草地就是远处的松林。上方是深蓝近黑的天空，悬着一轮金黄的半月，像饺子一般。好一片宁静的田园夜色！

&esp;&esp;四周围也静悄悄的，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esp;&esp;葛翠翠以为胡娇娇吓着了，忙对她道：“娇娇姐别怕，大黑是我哥哥养的，它是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又听到你的脚步比较陌生，所以才叫的。大黑可好了，不会咬自己人。”

&esp;&esp;胡娇娇点了点头。其实她小时候就听老人说过这个年代，各家各户几乎都不关门的，因为没有贼和歹人。谁家要是出了歹人，全家乃至一个姓的人都跟着受人指点。不得不说，也是个有好有坏的年月。

&esp;&esp;“那不是牛棚？”

&esp;&esp;葛翠翠点点头，“对，白天牛被赶出去吃草，晚上就赶回来。娇娇姐，以后你要是住这里了，不要去牛棚那里，我妈和桂花嫂、李奶奶都说，牛棚那里住了个怪人，让我们离他远点。”

&esp;&esp;牛棚里的怪人？不就是陆之远？胡娇娇心想道：那个陆之远是个知识分子，看起来也很儒雅，知识分子多少有些轻狂自傲，在旁人眼里不能理解，也是正常的。却还是好奇地问道：“那你觉得那个人究竟怎么样呢？”

&esp;&esp;葛翠翠咬了咬唇，“其实我觉得他没有大人说的那么怪，每次见到他都对人笑笑，好像很好脾气的样子。有一回我弄坏了生产队的东西，他看见了，就对陈书记他们说是他做的，挨了十天的批呢。他还教过我认字，说小姑娘家也应该读书，将来还是应该识字多的好。后来我妈看见了，就赶紧把我拉走了，说那人不祥，是犯人，谁沾上谁倒霉。我就不敢去了。”

&esp;&esp;胡娇娇想起白天时候请她喝茶，送她一颗糖的陆之远，心里有些感慨。

&esp;&esp;“哎，怎么牛棚旁边还有一个小屋子？”

&esp;&esp;“哦，那个啊！那是个堆杂物、农具的屋子，还有一些草料。”葛翠翠解释道。

&esp;&esp;“那怎么有灯光呢？”

&esp;&esp;“前两天来了一个男青年，听哥哥说是从其他村子里转过来的，是个下乡的知青。知青点宿舍都住满了，而且一个地方的知青都熟悉了，谁也不愿意接受一个外人。我还听说他也是犯了错误送来改造的，这不，就安排到那个小房子里去了。咦，娇娇姐，你说是不是犯了错误的都要关到牛棚里去？”葛翠翠好奇地问道，看见胡娇娇停下了脚步，遥遥望着那处小房子。

&esp;&esp;“娇娇姐，你怎么不走了？”

&esp;&esp;胡娇娇一愣，“哦，那小房子里的是我们村一个我认识的人，我在想要不要过去跟他说个话的。”

&esp;&esp;“哦。”葛翠翠似懂非懂，不是说是个犯错误的人么？怎么犯错误的人娇娇姐也认得。那也是了，犯错的人没犯错之前，应当是跟村里人都认识的。反正都跟她无关！

&esp;&esp;“翠翠，要不你先进屋跟你母亲和哥哥说一声吧，我过去跟老邻居说几句话。”

&esp;&esp;“好，娇娇姐，你快些回来哦。”

&esp;&esp;“哎，我一会儿就去找你。放心，我找到地方，两边离得不远。”

&esp;&esp;胡娇娇朝葛翠翠挥挥手，向牛棚旁的小屋跑过去。

&esp;&esp;石头堆砌的小屋门口，挂了一盏油灯，屋子很矮，白明时的高个子住在这里很不适应，从屋里出来时，要弯腰低下头，否则就会碰着。他在想，这样的环境低头久了，久而久之就真的会习惯性地弯腰低头吧，连背也会驮着，腰杆和脊梁再也直不起来。

&esp;&esp;屋里太憋闷，今晚的月色很好，他还是想出来透透气。

&esp;&esp;他看见一个熟悉的倩影，越走越近。

&esp;&esp;“你怎么又来了？”白明时想冷着脸，不同她说话。可一看到她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不由自主地就开了口。只好别过脸去，假装在拿衣服往外面的绳子上晾。

&esp;&esp;胡娇娇抿嘴一笑，“大晚上的你晾什么衣裳？晒月亮？”

&esp;&esp;她不客气地戳穿他的掩饰，让他更加手足无措，四周围静谧安宁，除了牛棚里的牛、不远处的狗吠、就是耳边轻轻的风声，面对胡娇娇的靠近，白明时没处躲没处藏。

&esp;&esp;“我来还你辣椒酱，顺便来看看你。”胡娇娇从帆布包里翻出用剩下的半罐子，递到白明时手里，白明时接过来，淡淡道：“酱收到了，人也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esp;&esp;“其实还辣椒酱只是顺道的，主要是来看看你。”

&esp;&esp;大黑狗，美妇人

&esp;&esp;白明时又开始觉得喉咙有些干涩，皎洁的月光照在少女的脸颊，那样纯洁如月宫玉兔的一副面庞，却有这么真挚的情感。从小到大，跟白薇生活在一起。白薇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每天都钻在实验室里，教室里、图书馆中，他跟着老学究一样的外公生活，周遭的环境都是严肃板正。渐渐长大后，虽然不乏有少女向他示好，可无一不被他天生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所吓退了。

&esp;&esp;胡娇娇还是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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