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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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节（第1页）

&esp;&esp;此刻夜色深沉，天幕上随意洒落着几点星辰。

&esp;&esp;河州城中却乱糟糟的，左近有不少火光——这是城池刚刚被攻克，还未彻底清理之前的乱象。

&esp;&esp;王韶的半边面孔被火光照亮，半边面孔却掩在阴影里。只听他口中喃喃地念着一个名字：

&esp;&esp;“田琼——”

&esp;&esp;“彝叔啊，此次我遣田琼去救香子城，是明知他和麾下八百人此去，再也不可能回来。”

&esp;&esp;种建中脸色完全变了。他没想到王韶竟然会向自己坦诚，派田琼此去，就是“送死”的。

&esp;&esp;“这是……以生命换时间。”

&esp;&esp;王韶一面说一面仰起头，眼中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反映着周围的火光，令他的眼神格外明亮。

&esp;&esp;“木征攻我之必救，此刻在香子城围城打援，立于不败之地。田琼此去，连同他所带的八百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田琼，田琼啊……”

&esp;&esp;田琼追随王韶数年，王韶对这名老实憨厚的将领非常了解，想必此刻心里也不好受。

&esp;&esp;种建中似乎能看见这位主帅眼中的泪花在滚来滚去。

&esp;&esp;“彝叔，你是亿万贯

&esp;&esp;与明远所料一致，北方诸路，一直到三月都没有下雨。据说在大名府一带，已有水井完全干枯，出不了水。

&esp;&esp;同时，无数蝗虫从辽国境内南下，来的势头比辽室的宫分军骑兵还要勇猛。它们见绿色便啃，片刻间便能席卷一切。

&esp;&esp;旱灾与蝗灾夹击，一时令北方赤地千里，饥饿的百姓们纷纷将家园抛在身后，拖家带口地逃往南面有粮的州县。

&esp;&esp;大名府开常平仓放粮，将粮仓放空了还是没能赈济所有灾民。

&esp;&esp;于是京中便有御史弹劾“青苗法”，说“青苗法”一味放贷敛财，却使常平仓中存粮尽去，真到荒年时便无粮可用于赈灾。

&esp;&esp;明远坐在他“金融司”的衙署里，看到邸报上发下来的弹章，撇嘴表示不屑一顾。

&esp;&esp;“北方已经旱了这么久，再满的常平仓也早已空了。再说，若没有‘青苗法’盘活常平仓中的存粮，令时时有官员查验，这常平仓就真没有其它贪污之人将手伸到存粮上吗？”

&esp;&esp;明远手下的小吏吐吐舌头，心想这位年轻的上司还真敢说。

&esp;&esp;但是他们没忘了提醒明远：“明监司，话虽如此，有此弹劾在，王相公他……”

&esp;&esp;明远一凛，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esp;&esp;以往御史上表弹劾王安石，天子的做法往往是将这些弹章“留中”，大概就是将这些批评意见“摁住”，不让它们影响到宰相的施政。

&esp;&esp;然而这次，连明远这样品级不算高的小官，也能看到御史对王安石的弹劾。

&esp;&esp;虽然王安石早已被弹劾惯了，但天子的态度悄然发生了转变。

&esp;&esp;明远回想一下历史，想要叹气，但发觉自己在小吏面前，就还是忍住了。

&esp;&esp;不多时，王雱匆匆而来，在明远对面坐下，开口便问：“如何？”

&esp;&esp;明远也不问“什么如何”，马上就答：“放心吧！”

&esp;&esp;王雱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脸上开始露出些笑模样。

&esp;&esp;明远确实是令人放心的——最近这段时间，他着手做了大量的准备，以舒缓灾情，赈济灾民。

&esp;&esp;在蝗虫途经的州县，明远派人去收蝗虫。那些蝗虫个头大好捉，只要拿网在空中网几下，便能网住不少。

&esp;&esp;明远收购的价格是二百文一斗，比粮价都要贵一倍。当地便是男女老少齐上阵捉蝗虫，用这害人的虫子换点救命粮。

&esp;&esp;谁知这消息流传到汴京来，京城中有人一脸惊异地帮明远宣传，说：长庆楼的东家在高价收蝗虫，会不会将来搞个什么蝗虫入肴？

&esp;&esp;这个猜测一出，京里的流言马上就变成了“长庆楼很快要办蝗虫节”，吓得食客们一进酒楼，就要先看看今日的菜单。

&esp;&esp;最终明远不得不在《汴梁日报》上辟谣，说他收购蝗虫，统一用来磨成细粉，加在喂鸡喂鸭的饲料里，吃这种饲料长大的鸡鸭肉质鲜美，营养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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