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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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按说该大公子亲自来谢，”小竹僮恭敬地对徐静书解释，“只是眼下大公子不便走远，委屈表小姐担待些。”

&esp;&esp;徐静书忙道：“不委屈的。”请她去含光院绝非对方倨傲轻慢，这道理她明白。

&esp;&esp;单以郡王府大公子的身份，就没有他屈尊过客厢来的道理。况且他如今双目失明，必定难过又糟心，如此竟还记得要道谢，这让徐静书格外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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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含光院在郡王府北面，离郡王夫妇所居的承华殿不远，处处透着皇家宗室锦绣朱门的气派。

&esp;&esp;据说含光院西北角这间小客堂以往都冷落闲置着，至今没用上三回，却照旧不吝花费，雅致“水青砖”铺地，明净光泽盈室，华贵又矜持。

&esp;&esp;小客堂正中的红木雕花圆桌旁，徐静书规矩地将细瘦双手置于腿上，脚尖虚虚点地，腰板抻得笔直承着力，生怕脚下踩太实会将那金贵脆弱的水青砖踏碎了。

&esp;&esp;来时她还琢磨一路，以为会见到个或颓丧或暴躁的赵澈。毕竟失明不是小事，情绪大起大落在所难免，说不得一言不合就要发脾气。

&esp;&esp;可她进来后，赵澈郑重致谢，接着便让人将茶果吃食摆上，又温声吩咐侍者们都去门外候着，免得人多使她不自在。

&esp;&esp;言行举止有礼有节，不见半点躁郁。

&esp;&esp;这让徐静书想起父亲曾教过的：千金之子，其贵在谦，其重在和；端雅持身，礼不以贫富为殊异。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既修且韧，载直载洵；禀如青竹，华似芝兰。

&esp;&esp;赵澈就坐在她对面，她百感交集，偷偷掀着点眼皮打量过去。

&esp;&esp;他醒来后又卧床将养数日，气色仍不算好。但还是好看极了。

&esp;&esp;疏懒窝在椅中便宛如画中散仙，不语不笑就十分招人眼目。

&esp;&esp;美中不足的是，他眼上蒙了细窄的月白锦布条，若有似无散发着清苦药香。

&esp;&esp;徐静书以齿沿无声刮过唇角，绷着腰身不敢将脚尖踏地太实，久了便觉腰背板结生酸，忍不住扭了扭。

&esp;&esp;她已尽量放轻了动作，哪知赵澈却立刻抬脸“望”了过来，似是莞尔。

&esp;&esp;“不必拘束，怎么舒服怎么坐。”

&esp;&esp;噫？！蒙着眼睛也瞧得见？徐静书双目圆瞠，仿佛惊呆的傻兔子，紧张兮兮支着无形的长耳朵僵住，大气都不敢喘。

&esp;&esp;赵澈略略侧头，似是在听周遭动静。片刻后，他唇畔轻扬：“表妹既是自家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在这府中想如何任性都行。”

&esp;&esp;“哦。”徐静书并不确定这人算不算是被自己救的，只能惭愧又心虚地垂下眼睫。而且，

&esp;&esp;即便真是被她所救，人家眼睛到底瞧不见了。救命只救得一半，算哪门子救命之恩。

&esp;&esp;赵澈勾了唇坐直身，右手伸长搭在小圆桌上，长指分别碰了碰桌上的两个茶果碟子：“哪盘是金钩火腿饼？”

&esp;&esp;徐静书愣怔片刻，指尖抵着尚有余温的金钩火腿饼碟子，朝赵澈面前推了寸许：“这盘。”

&esp;&esp;赵澈点点头，长指状似无意地搭上旁边那碟荆芥松花糖的边沿，神色温和平静。

&esp;&esp;“金钩火腿饼是特地为表妹准备的，不知表妹是否喜欢。或许，你更想吃糖？”

&esp;&esp;说着，他拈起一枝荆芥松花糖朝徐静书的方向递去。

&esp;&esp;荆芥细枝扎如花朵，糖卤中加了花粉、白蜜，再拌烘干捣碎的莲子、白果，蘸芝麻一层，是色香味形兼具的漂亮小零嘴，哄小孩儿最合适。

&esp;&esp;却不是个管饱的食物。

&esp;&esp;徐静书虽兴趣缺缺，还是礼貌接过。

&esp;&esp;不经意地一抬眼，她发觉赵澈似乎动了动唇。

&esp;&esp;虽再无旁的异样，她却莫名觉得，他可能是希望自己拒绝的。

&esp;&esp;“荆芥松花糖我也会做，没有很想吃。”她倾身将那支糖放回去，果然见赵澈的眉梢愉快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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