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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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第1页）

&esp;&esp;因为外敌入侵不太会顾忌民生是否受损，更不会在乎这个地方战后需要多少年的休养生息才能恢复元气，直接打个稀烂将之占领接管就是胜利。

&esp;&esp;可无论哪朝那代的镐京朝廷，都很难做到像外敌那般决绝用兵。国土是自己的国土，国人是自己的国人，开战拔除姜氏势力的确一劳永逸，可后续却要面对一个千疮百孔、流民遍地的允州。

&esp;&esp;不独允州，庆州、淮南等地这几年与朝廷暗暗对峙，说穿了也是同样的缘故。

&esp;&esp;此番姜家家主与继任家主皆被赵澈斩杀，又有鹰扬将军府调派的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却始终没有真正敲响战鼓，再有苏放言明皇帝陛下与储君都愿在底线之上与地方豪强谈折中条件，这既给了姜家强烈威压，又不至激得对方裹挟民众拼个鱼死网破，暂以姜阳为首的姜家剩余话事人们权衡利弊后，非常识时务地松口答应坐下来谈。

&esp;&esp;接下来的谈判中，只需姜家放弃在允州只手遮天，老老实实协助朝廷真正接手允州，而朝廷适当让渡一些利益给姜家，这就是对允州民生影响最小的好结果。

&esp;&esp;这正是赵澈与苏放此行的最终目标，现今算是成功迈出了都写得如此夺人眼目，能夸的全夸完了，叫京中那份民办杂报写什么？这不砸人饭碗么？”

&esp;&esp;议事厅内的光禄府官员们都笑出了声，连日来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esp;&esp;有人疑惑笑道：“不过，这文章里是不是写反了？怎会是‘信王世子赵澈渡江斩杀姜正道、姜万里’，而储君驸马倒留在界碑处喊话？”

&esp;&esp;在座谁不知赵澈是个斯文端和的性子？这种“趁夜渡江、连斩两人”的事，若说是储君驸马做的，那大家都不会觉得出奇。可邸报上却说是赵澈做的，这就很值得议论了。

&esp;&esp;“世子这是目力已恢复了？”

&esp;&esp;大家开始嘤嘤嗡嗡热议起来，唯站在一旁的徐静书看着邸报面无表情，久久不出声。

&esp;&esp;虽如今她已被允许旁听光禄府官员每日议事，但她的“协理仲裁官”身份只是光禄府内部认定，事实上仍是身无朝职的候任试俸官，在议事堂内连个座位都没有的。

&esp;&esp;顾沛远余光瞥见她站在那里发愣，便扭头问道：“徐静书，你对邸报上的这篇文章有何异议？”

&esp;&esp;徐静书回过神来，抬头见大家都望向自己，不禁有些别扭地清了清嗓子：“并无异议。”

&esp;&esp;她只是在想，既邸报上没有提及，想来表哥是没有受伤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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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接下来的日子，好消息接连传回。

&esp;&esp;赵澈与苏放一个巴掌一颗甜枣地摁住了允州，又与姜家磋商数日后，最终得出了朝廷与地方都能接受的折中处置。

&esp;&esp;与此同时，因姜家与朝廷相互达成妥协的消息传开，庆州、淮南也如赵澈所料火速派人上京请罪，并主动与朝廷讲和。

&esp;&esp;朝廷对三家的要求、三家希望朝廷给的条件也都差不多：

&esp;&esp;由鹰扬将军府派人彻底清理、整顿三州军府，御史台左肃政台每年秋派廉查使前往巡查；同意支持工部建议，重新修缮官道，降低官学入学门槛并由州府拨款承担部分学资。

&esp;&esp;至于镐京朝廷想要的“重新划定各部职能、剔除冗余机构”，三家表示想再看其余各州的意向，需进一步再议。

&esp;&esp;而朝廷方面需对他们做出的让步是，既姜正道、姜万里已被诛杀，对姜氏其余人等便不该株连；而庆州、淮南造反之事未成既定事实，朝廷便睁一只闭一只眼将此事揭过，后续也不能翻旧账禁止三家子弟入朝为官。

&esp;&esp;同时，要求大理寺少卿秦惊蛰彻底公示武德元年甘陵郡王府药童案中所隐瞒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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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前朝亡国的直接缘故是外敌入侵，但真正的根源却是在外敌入侵之前各地就已事实上裂土为政几十年，地方豪强之间相互征伐倾轧，圣谕几乎出不了京畿道。

&esp;&esp;长期而频繁的内斗使国力大损，最终给了外敌可趁之机。

&esp;&esp;异族入侵占领镐京后，哀帝殁于出逃途中，半壁江山沦丧，百姓成了待宰羔羊。各地豪强这才有了唇亡齿寒之感，暂时停止内斗接受当时还是朔南王的武德帝整合，一致对外谋求驱敌复国。

&esp;&esp;但天下大事定律从来不变。当外敌被驱逐，曾经在各自地盘上呼风唤雨的土霸王们便又渐渐回味起从前只手遮天的风光。

&esp;&esp;大周立朝建制这五年来的平和安宁，不过是因朝廷与地方势力都需要休养生息而已，双方在台面下的无声角力其实从没停止过。只是这类争斗不动刀兵、不见烽烟，表面看来与平常人无关，普通百姓甚至中低阶官员都懒去深究这背后的利害。

&esp;&esp;而赵澈与储君麾下谋臣们在做的事，便是设法寻求一种温和到不会对民生造成太大冲击的解决之道。可要让这些曾经土皇帝放弃自家宗族既得数百年的利益是极难的事，绝无一步登天的捷径。

&esp;&esp;此次只杀姜正道与姜万里，就能暂缓刀兵之祸，从国之长远计，赵澈与苏放实在居功至伟。

&esp;&esp;九月初四，赵澈与苏放回京复命。

&esp;&esp;储君赵絮陪同武德帝在承露殿与二人密谈。

&esp;&esp;赵絮道：“这三州肯接受鹰扬大将军府清理、整顿军府，那往后他们手中明面上就只剩不到十万的府兵，便是再起冲突，朝廷也不会像此次这样缩手缩脚。”

&esp;&esp;“由工部主持重修官道后，朝廷就能顺理成章接手所有管道，镐京政令即可及时畅达至各州府，各地豪强世家不能再彻底把持商路通途，寻常商旅出入各州、汇通天下不必再看他们脸色，对他们的拥护与敬畏也会逐渐淡化，长远来看对朝廷整合各地是极大利好。”苏放补充道。

&esp;&esp;武德帝没说话，抬眸看向赵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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