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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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颜一怔。那个改变他们两人命运的夜晚突然间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还记得，那天夜晚，自己挽着一个装满细软的蓝色小布包，小心翼翼地靠近二门，准备趁着王婆子酣睡的机会悄悄离开顾府。可等她到了二门的时候，却发现门户大开，一个英俊的少年面如沉水地站在门扉旁，看见她，抱怨道：&ldo;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rdo;她望着月光下桂官清冷的神色，不由心里暗暗叫苦。自己虽然帮了桂官，但桂官也用他知道的消息换来了这份报酬，她并没有和桂官一起走的意思，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今晚自己会离开顾府……看样子，自己这段时间的行踪都落在了这个叫桂官的少年眼中。桂官好像对她的迟疑毫无察觉似的，直催着她：&ldo;快点，我在二门套了马车，小心马惊了，被人发现了。&rdo;有马车……有了速度作保证，这次离家计划就多了更多胜算的机会。顾夕颜决定不再坚持己见，她急急朝着桂官走去。就在此时，突然有人从一旁屋檐下的阴影里蹿了出来，猛地就抱住了顾夕颜的腰身：&ldo;要走，我们一起走……&rdo;顾夕颜没有回头，朝着那人的脚背就是狠狠地一踩。桂官却失声叫道：&ldo;百年，你……&rdo;抱着顾夕颜的百年痛得发抖，却一点也没有松开手臂的意思，他声色俱厉地道：&ldo;……你们带我一起走，要不然，我就要嚷了……&rdo;桂官只是略略犹豫了一下，语气凝重地道：&ldo;好，我们一起走！&rdo;百年松开了手臂，顾夕颜转身，就看见他手里也提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袱。三个人沉默无语地沿着顾家曲曲折折的屋檐到了二门，顾夕颜和百年坐到了车上，桂官坐到车辕上抖了马缰，一行人慢慢地朝着春明门而去。那时候，城门已经宵禁，他们在春明门旁一个僻静的客栈里歇下。客栈的老板满脸疑惑地望着他们，要了路引。桂官颤抖着，把路引道了过去，老板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了良久。桂官就指着百年解释道：&ldo;这是我的一个小厮！&rdo;老板又打量了他们几眼，这才叫了一个小伙计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子。这是顾夕颜第一次住客栈。散发着异味的被褥，摇曳的烛光，婆娑的树影，都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她畏缩在被子里，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的四周，不敢合眼。但时间一长，她也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了。就在这似睡非睡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桂官的呼救声：&ldo;二姑娘，二姑娘，快，快……&rdo;然后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在这寂静的夜晚，这一切响动都让顾夕颜觉得胆颤心惊。如果这个时候惊动了客栈的老板，自己会不会被送到府衙去……顾夕颜想到这里，立刻跳了起来，趿着鞋子就跑到了隔壁。门是锁着的，可窗户却开着半扇，顾夕颜推开窗户，就看见百年正骑在桂官的身上，手里拿着一块砖头朝着桂官砸了下去，桂官一扭头，砖头就拍在了一旁的青砖地上，发出一沉闷的&ldo;砰&rdo;声。借着窗外的月光，桂官已看到了顾夕颜如白玉般皎洁的脸，他一面抓住百年拿着砖头的那只手和百年对峙着，一边朝顾夕颜喊道：&ldo;……他要杀我……他要路引……&rdo;顾夕颜一听，大惊失色。她立刻从窗户爬了进去。听到动静的百年回过头来，桂官已趁着他分心的时候握住百年那只拿着砖的手，朝着百年挥去。砖头拍在百年的侧脸上，百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ldo;嗯&rdo;声，就软软地倒在了桂官的身上。桂官趁机翻身坐起来……顾夕颜急急地问道：&ldo;怎样了？你怎么样了？&rdo;桂官喘着粗气摇了摇头，气息不稳地道：&ldo;没，没事，看看，百年，怎样了？&rdo;顾夕颜跑过去用脚踢了踢百年：&ldo;喂，你怎么样了？&rdo;随着顾夕颜的劲道，百年失重似的仰面躺在了地上。静谧的月光下，顾夕颜看见百年太阳穴旁一片狼藉……想到这里，顾夕颜只觉得全身发冷。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朝着段缨络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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