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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许靠在副驾的座椅上,呼了口气,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了。心里想着,就转头往旁边看去,就看见康从新目光晶亮墨如点漆,噙着笑容也正看向她,颜如许被他看得浑身一热,心间发颤,连忙去推他的脸:“专心开车,别看我。”
4年不见,康从新还是这么轻易的,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撩动自己的心弦。忽地心里头想到,那个念念不忘的人如今就活生生地在自己身边,能和他说话,触摸他,拥抱他,亲吻他,不会梦醒之后怅然心疼。她这样想着,就又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像是个得了糖吃的小姑娘。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落在她的头顶,却是轻柔缱绻,慢慢的抚摸着,又延伸往下,漫过她的耳朵,脸颊,在即将抵达嘴唇时忽然停住,康从新气息不稳的叹口气,将手收回去放在方向盘上,准备启动了车子,“先回家。”
颜如许晕乎乎的清醒过来,皙白的手指点着方向盘上的那只大手,黑白颜色鲜明。
“好好开车,别胡思乱想的,回家后把你这些年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讲给我听。”
康从新看着那根皙白的手指,点了点头。
路上行驶,安全为上,康从新自然不会在路上分神,车开得也不像来时那么快。天色彻底陷入黑暗之时,吉普车习惯性地停在颜如许家角门的对面。
两人都下了车,颜如许就挎上了康从新的胳膊,说:“我还奇怪呢,怎么老有辆车停在这里,原来是你躲在里面偷窥我们!”
康从新寻到了颜如许的手,紧握在手心,便又听到颜如许调侃着问:“偷窥好玩吗?”
康从新轻咳一声,拉着她过马路,走到角门前掏出钥匙开门。颜如许的钥匙放在挎包里,上山的时候斜背着,虽说滚落下去,包却还挂在身上,里面的东西也没丢。
康从新单手开门,颜如许就拉着他的手摇晃着:“说嘛,偷窥好玩吗?”
康从新轻捏她的手:“别闹。”
康从新开了两道门,又按照颜如许的要求锁好了,才算是真正进入到颜如许和康康的家。
康从新停在杏树旁边,借着朦胧月色打量着院子里的情景,说:“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颜如许“哼”了一声,娇嗔着说:“你要不是躲起来偷窥,早点出来见我们,早就知道我们的院子什么样了,哪儿用得着想象呀?”
她知道康从新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们肯定有原因,她也不是怪他,只能算是情侣之间的胡搅蛮缠吧。
康从新微微轻叹,将她揽紧了些,说:“患得患失、近乡情怯……我无比盼望着见你们,却又不敢见,偷偷看着你们,一开始很有乐趣,但渐渐,就不满足了,那种感觉很难受,就像是往饥肠辘辘的人面前放了一盘食物,却不允许他吃。”
“可真的见到了你,看到你的眼神,听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就知道,我的顾虑犹豫都是多余的,我没变,你也没变。”
颜如许回身抱过他:“我只要你活着,你能活着回来找我,其他通通什么都不重要!”
“嗯”,颜如许感受到他胸膛震动,发出愉悦的声音。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康从新亲亲她的额头,才说:“好了,夜风凉了,别在这里冲凉风了,咱们进屋弄点吃的。”
颜如许这才想到晚饭还没吃,立时拉着康从新进了饭厅,拉开灯,打开饭锅盖儿,立时,一股饭菜香味传来。那花婶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儿,预计颜如许今天晚上会回来吃饭,所以过来做了晚饭。
那花婶给蒸了一锅大米饭,上面放了两盘炒菜,一盘黄瓜炒鸡蛋,一盘腊肠炒豆角,放在锅里头,还有微微的热意。两人吃完了饭,又各自洗去一身的尘土,这才双双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颜如许擦着头发挨到康从新身边,康从新也洗过了头发,身上散发着香皂的淡淡香气。康从新拿过毛巾,耐心的帮她擦头发,等擦得干爽了才将毛巾放到一边,揽过颜如许进自己的怀中,亲吻着她的耳尖,说:“你不是想知道我这四年的经历吗?除了上面要求必须保密,不能说得任何人知道的,我都讲给你听。”
颜如许从他怀中坐起来,扭头看了他一会儿,又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你不要都和我说,那些特别惨的、难受的别说,我怕我受不了。”
康从新笑了下,将她抱起来坐进自己的怀里,像是抱康康那样的抱住她,亲密无间,他抚着颜如许的后背,答应着:“好”。
那一天,颜如许和康从新一夜缠绵,也终究没有挽留康摇光的脚步,他在颜如许睡着之时,离开了她,赶去了部队,五天之后,部队开拔到前线。
因为身上的衣服、袖章都被炸毁了,且被战友的身体压住晕倒,敌方没有认出他的身份,只把他当成了没有什么价值的普通士兵,只粗略的查看,以为他已经没了鼻息。
康摇光不甘心失败,也不甘心那么多战友被带走遭受侮辱,瞬间做了决定,悄无声息的缀在俘虏队伍后面,跟着他们去了关押战俘的地方。
经过几天的观察,康摇光搞清楚了里面关押的人数、兵力情况等等,同时,康从新开始学习邻国的语言,观察邻国人的特点生活习性,把自己装成一个乡下来的哑巴。后来又去了邻国首都,想方设法弄清兵力部署、交通、政府重要部门等等的咨询,并且和国内军队取得了联系。给我军提供了大量的情报,等我军进攻邻国首都时,和战俘营的同志们里应外合,一举攻陷敌国首都,俘虏了他们政府和官方领导人,持续了将近10年的战争这才算彻底结束了。
康从新讲得很平淡,可是孤身入虎穴,又干成了这么一件大事,又怎么可能是平淡的?但颜如许不想细问,这么平淡的叙述都已经让她惊心动魄了,知道得多了她会受不了的。
“我的肩章、随身物品落在战场上,敌方通报的战俘里也没有我,便以为我已经牺牲了。”康从新搂紧了颜如许:“颜颜对不起,我知道你听了我的死讯会伤心难过,可我自私了,我不能回来苟活。”
败了,手下将士死伤无数,身为一团之长,他无颜苟且偷生、回来过自己的小日子,那样的他,连自己都瞧不起,又有何颜面堂堂正正的站到颜如许面前?如是回来,必得雪了前耻,为自己挣回了脸面和功绩才行。如若不能,他宁愿以烈士的身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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