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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们还有事,下次再说吧。」反正已经知道了男生的模样,要想查到他不会很困难,正午快到了,他们要去木家,没时间在这里耽搁,聂行风想了想,突然转过身,见自己被发现了,男生吓得转身就跑。「董事长,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恶作剧。」张玄在旁边噗哧笑起来。「近墨者黑。」整天跟小神棍混在一起,聂行风很无奈地发现自己被影响得很深。来到木清风的家,正值烈日高照,门口周围没一丝阴魂痕迹,看到这情景,聂行风明白了昨晚对方拒绝见面的原因。张玄拍打门闩,门是虚掩的,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里面长长的鹅卵石铺成的甬道。路径尽头暗红木门大开,朱瓴飞檐,如翚斯飞,看建筑格局足有百年光景;院中柳树低垂,即使艳阳高照,依旧掩不住庭院里的阴寒,聂行风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请跟我来。」突如其来的话声从背后响起,两人吓了一跳,回过头,见有个年轻男子立在墙前阴凉处,逆光的关系,骤然间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五官轮廓很清秀,一股异样冰冷的气息,随着男子的走近向他们袭来。听声音是昨晚那个人,不过张玄很疑惑,这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男子径直向前走,整个院落似乎是按照某种怪异布局建造的,九曲回旋,透着浓郁的古典氛围,在经过一间厢房时,张玄眼神扫过半掩的窗户,看到里面供放着许多瓷坛,像是骨灰坛,上面还贴着黄符封印。「你就是木大师?」张玄问。「不,那是我师父木清风,我只是仆人,叫若叶长空,你们可以叫我若叶。」男子回答得很客气,也很疏离,嗓音像是在冰柜冷冻过,带着萧飒冷意。好奇怪的名字喔。张玄歪头思索,想不起百家姓里有若叶这个姓,不过看看对方冷淡的样子,打消了询问的念头。来到大厅,若叶请他们落座后,便转身出去了。大门关上,似乎将外界所有阳光也一并关上了,房间里暗得出奇,透着淡淡的阴湿之气。看到主座后有道帷帘,张玄走上前掀开,里面是个很大的空间,阴气冲天,靠墙并排摆了几口棺材,上面贴了一些白色道符,符箓跟他平时写的不同,他看不懂其中的意思。「怎么感觉我们好像进了棺材铺?」张玄自嘲地一笑,走到一口棺木前,推推棺盖,说:「董事长,你说这里面不会摆着骷髅应景吧?」「别胡闹。」聂行风也被这幕诡异场景惊到了,直觉地喝止张玄,可惜张玄完全没把他的警告当回事,弹指敲敲棺盖,满不在乎地笑:「上等的楠木棺柩,能躺在里面,也算死得其所。」「闭嘴!」这个乌鸦嘴,什么难听他说什么,此刻,聂行风突然很讨厌张玄这种看轻生死的语调,似乎有种一语成谶的不吉。「不许打扰主人休息!」一声低吼从他们身后传来,尖锐的嗓音,在阴暗空间里异常悚人。两人回过头,发现是个披长发的年轻女子,她不知何时进的房间,并且就紧贴在他们身后站着,脸色惨白,双目狠狠盯着他们。聂行风心头凭空腾起一股阴冷。他从小练武,不可能别人走这么近都毫无知觉,甚至相距咫尺,他却听不到女子的呼吸声。张玄走过来,和女子双瞳相对,透过她的身躯似乎看到了空旷的内里,神情木然,带着腐败的气息。他眼神瞥过女子的下摆,很清楚地看到她的脚跟其实并没有沾地,一魂三魄太轻,镇不住她的躯体。聂行风在身边,于是张玄什么都没说,开玩笑道:「怎么这里的人走路都像鬼一样,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出去!」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女子只是木然重复。「你很没礼貌耶,怎么说我们也是你主人的客人。」张玄话音刚落,肩头已被女子拽住,她力气很大,只用一只左手就将张玄拉了个跟头。「不可无礼。」淡淡声音响起的同时,女子随即松开了手,木然退到……应该说飘到旁边。空间传来咯咯的怪异摩擦声,张玄觅声望去,就见最边上一口棺材盖被移开,一位华发老者缓缓坐起。诈尸?「年轻人,我还活得好好的,这里只是我的休息之所。」觉察到张玄的疑惑,老人微笑道。「睡棺材?冬暖夏凉,好创意。」张玄呵呵笑起来,他很想建议老人应该应景地穿件寿衣,而不是普通衣服。「我习惯了睡这里,希望没有吓到你们,而且这里是人人最终都要走的地方,不是吗?」老者从棺材里出来,引他们去前厅。他个子很高,发须皆白,目光看上去有些混浊,看模样似乎有八、九十岁,但面目红润,走姿健硕,又像是正当壮年。在大厅坐下后,若叶进来把茶送上,若叶左手似乎有残疾,斟茶时用的一直是右手。两人先自报家门,听了聂行风的名字,老人眉头微挑,闪过几分怅然,喃喃道:「姓聂啊。」难道这怪老头看出了什么?张玄看看聂行风,故意说:「其实我们都满穷,想来跟老先生问一下生财之道。」「是吗?」老人淡淡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有些冷场,张玄只好低头品茶,发现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他突然很想知道那个说僵尸不是僵尸,说鬼不是鬼的究竟是什么?能养得起这种怪物的一定不是普通道者。「抱歉,您的眼睛好像不太方便?」刚才一打照面聂行风就看出木清风有眼疾,不过看他的行动跟常人一样,不由有些奇怪。「我生下来眼睛就是瞎的,只能看到大家看不到的东西。」老人微笑道,木然的眼眸里流露着一种睿智的光彩。「看得到大家看不到的?比如?」「比如你们最近血光很盛,每天在你们身边出现的鬼魂比人还多,没有命格的两个人却偏偏好好地活在世间,一个至罡至阳,一个至阴至邪,你们凑在一起,今后只会风波不断,好自为之吧。」张玄的秀眉紧紧拧到了一起。又一个说他邪气的人,他是内息不足,但好歹也算是天师门下,怎么就成了邪道?风波不断这句话倒是蒙对了,不过他绝不会因此就跟招财猫分开!「忘了跟你说啊,老先生,我副职是天师,说起来跟你也算是同道中人,这种算卦术语我也经常用到!」言下之意,木清风的话他压根不信。「我与你非同道,我也不是什么天师。」不是天师还给人算命,还高价兜售棺材饰物?张玄嘟嘟嘴,正要反驳,聂行风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沉住气,然后对木清风说:「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的行踪。罗琪您记得吧?她两星期前失踪了,据说失踪前曾多次来过您这里。」木清风神色木然,沉默半晌,说:「是鞠菁菁告诉你们的吧?她终究还是没听我的劝告。罗琪很好,她会平安离开,你们别再管这件事,也别再来我这里。」一句话就挡了回去,张玄很不甘心,笑嘻嘻问:「听说你们卖的棺材饰品很灵验啊,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呢?」「那只是若叶为了打发时间的雕刻之作,在你旁边的桌上就有一个,喜欢的话可以拿去。」张玄转过头,果然发现桌角上放了一个暗红色的棺材饰物,链子是墨色的,跟西门雪的那个一模一样。他拿到手中,即使烈日下,饰物依旧给他阴森的感觉。正看着,眼前突然人影一晃,女鬼飘到他面前,盯住他猛看,还嗅个不停,张玄被盯得有些发毛,心想她不会是饿极了,想吃人吧?换了平时,如果被女鬼这么明目张胆地骚扰,张玄的驱鬼拳头早挥过去了,不过现在在人家地盘上,不好发威,只能错开眼神,视女鬼为隐形,呵呵笑道:「五万块咧,我可没那么多钱买。」「送给你的,你气息很差,混沌加身,希望这个小东西能帮你挡挡灾。」张玄嘴角抽了抽,这些话全都是他平时算命时常用到的例句,一点儿创意都没有,说得好听,却连个镀金的都不舍得送,只给他一个木头的。「谢了。」反正免费的,不要白不要。张玄把小棺材揣进了口袋里,又问:「拿着这个,真能升官发财吗?」「你说呢?」木清风不置可否,只微笑反问。真是只老狐狸,滴水不漏,什么都问不出来。张玄没好气地起身告辞,女鬼立刻紧跟飘上,若叶见状,连忙喝斥她退下,女鬼退下了,眼睛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让张玄有种芒刺在背的不安感。「那女孩好像看上你了。」开着车,聂行风打趣。拜访一无所获,反而感觉被摆了一道,张玄正沮丧着,听了这话,用力拍了下额头。「我果然是人鬼通吃的帅啊,董事长,抱歉抢了你的风头。」「没关系。」聂行风憋着笑:「我一点儿都不在意。」「可是我在意啊。」张玄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弹着钢琴,叹道:「那老头超狡猾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他说他不是天师,看样子不像是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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