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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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庞籍已经巡视北方回来了。

&esp;&esp;赵受益笑着问他：“庞卿家，这回去北方，感受如何啊？”

&esp;&esp;庞籍垂头施礼道：“北方民众皆安服教化，只是有些官吏可恶，臣已为陛下德育之。”

&esp;&esp;赵受益暗道，成，这一番德育，恐怕年内北方官场都要闻庞色变了。

&esp;&esp;他指着包拯道：“朕还要委托卿家一件事。包卿马上也要动身去北方了，他不熟悉北方官场，请庞卿家为他写就一封介绍北方州郡官员的指南，等他到了地方，也好有所动作。”

&esp;&esp;庞籍疑惑：“包御史也要去北方了？”

&esp;&esp;赵受益笑着点头：“对，和狄青一起去。”

&esp;&esp;他称呼其他官员的时候，要么是称呼卿家，要么是称呼姓氏加上官职，绝少直呼姓名。

&esp;&esp;因直呼姓名是尊长特权，有些不尊重的意味在里面。他虽是个皇帝，但今年也才十七岁，绝大多数的官员都比他年长，甚至还是先帝朝中旧臣，论起来还是他的长辈。

&esp;&esp;他既然要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来，就不好指名道姓地称呼人家。

&esp;&esp;但狄青不一样，狄青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而且还是他的表弟。

&esp;&esp;表哥直呼表弟的姓名不仅无有不妥，甚至还更显亲近。

&esp;&esp;他道：“北方多军屯，狄青要去驻军之处考察军队，有体弱身短、不合军人之规的，就地裁撤。至于包卿……”

&esp;&esp;他笑道：“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esp;&esp;既然要裁撤冗兵，就不能只裁京城里这几十万。

&esp;&esp;宋代地方驻军与汴梁里的军队几成犄角之势，大体而言，汴梁城里有多少军队，各地方上的军队之和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目。

&esp;&esp;汴梁城里有二十万亟待裁撤的冗兵，地方上的冗兵只会比这个多不会比这个少。

&esp;&esp;只有将地方上的冗兵一并裁了，才能真正将宋朝财政从军费的泥沼中解救出来。

&esp;&esp;汴梁里的冗兵是之前被寇准尽职尽责地都挑出来了，还不与新军混住，基本上就不是一个编制了。

&esp;&esp;这时候皇帝想要裁军，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从今往后这二十万人的俸禄不再发放，限期搬出军营就结束了。

&esp;&esp;地方上可没这个好事，老弱病残与青壮兵员混住，编制也在一起。想要裁军，得先将这些人剔除出来。

&esp;&esp;怎么剔除？交给地方官员？还是叫军队自我肃清？

&esp;&esp;赵受益都信不过。

&esp;&esp;军队肯定不会愿意自我裁员，毕竟多一个兵员就可以从朝廷多支领多一份兵饷，高级军官从中吃拿卡要的机会就多一份。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谁会自断财路呢？

&esp;&esp;听由军队自我肃清的结果，只可能是武官们上书声称我等治下的军队全员皆是精兵劲卒，一个都不能被裁撤。

&esp;&esp;而且我们为国家养兵，牺牲实在太多。养兵的耗费实在太大，希望朝廷来年能多给我们拨一些粮草银钱……

&esp;&esp;赵受益已经受够了各方哭穷，是怎么都不可能再这样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esp;&esp;而叫地方官员监督裁军……

&esp;&esp;宋代文武分流，文不知武，绝大多数文官这辈子没摸过刀枪剑戟。叫他们去监督裁军，他们不把自己裁了就不错了。

&esp;&esp;必须得从汴梁朝廷中派去一位够身份够分量的武官，才能镇得住各地的兵油子们，把这个军队彻底整治好。

&esp;&esp;“裁军一事既然是狄青在朝会上提出来的，由他负责到底理所应当。他又是枢密使，掌天下军政，还领着太后娘娘锻炼新军的差使，自然可以行走各地，阅览军队，裁撤不良。”

&esp;&esp;赵受益笑道：“说来，咱们能有今日，还真是多亏了太后娘娘。”

&esp;&esp;没有刘娥在朝会上装疯卖傻一般的鼎力支持，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这般轻易地将裁军之事定下来。

&esp;&esp;说到底，他这个皇帝还是太年轻了，两三年间也很难有什么真正能震慑人心的功绩，也就难以压制朝局。

&esp;&esp;他要做什么略微出格的事情，朝堂上的老臣们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esp;&esp;而刘娥不一样，刘娥的资格足够老，经历的风雨足够多。哪怕她已经不管什么正事了，只要她还坐在崇政殿的珠帘后，就是大宋朝廷的定海神针。

&esp;&esp;什么时候皇帝的威望能够镇服朝野，什么时候就是珠帘撤去，太后正式还政的时候了。

&esp;&esp;范仲淹也笑道：“太后娘娘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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