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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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第2页）

&esp;&esp;这个时候仇野还不叫仇野，他还没遇到那个给他起名字的人。

&esp;&esp;他想不起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浑身疼痛地躺在雪地里。

&esp;&esp;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最后终于挣扎着站起。一块玉佩从腰间掉落，他捡起来细细观察一番，脑子里仍旧没有任何记忆，只好将玉佩收回怀中。

&esp;&esp;虽然穿着缎子做的夹袄，可夹袄上被划开几道口子，刺骨的寒风从破口处钻入，蚀骨般地疼。

&esp;&esp;小仇野只好动起来，好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被冻得太僵硬。

&esp;&esp;这是哪里呢？一片荒原。

&esp;&esp;小仇野不知道，但他觉得不能待在原地不动。兴许只要一直往北走，就能走出去。

&esp;&esp;六岁的孩子，小小的一团，丢在雪地里从远处看根本没人会发现。

&esp;&esp;他走得很慢，但绝不停顿。他没有回头，没有东张西望，更没有哭闹，只是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北走。似乎固执地认为，只要往前，就一定能走出去。

&esp;&esp;他的手原本被冻得像花一样红，现在却白得像煮熟的鱼肉。但这苍茫的雪原并不能令他屈服。

&esp;&esp;不知走了多久，他开始觉得饿了，饥肠辘辘的身体让他走得更慢，可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esp;&esp;让他停下脚步的，是一只从树梢掉落的麻雀。这只麻雀看上去像是被冻僵了。

&esp;&esp;小仇野往手上呼出口热气，使劲搓着，然后捡起那只冻僵的麻雀放入怀中。

&esp;&esp;兴许还能活呢。

&esp;&esp;他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怀里冻得像冰块一样的麻雀渐渐化冻，月升日落，温度更冷，他开始止不住上下牙齿打颤。

&esp;&esp;感觉到怀里的麻雀完全化冻，他将麻雀取出来，轻轻戳了戳，可是毫无反应。

&esp;&esp;死了么？

&esp;&esp;醒一醒。

&esp;&esp;真的死了。

&esp;&esp;小仇野盯着这只被冻死的麻雀看了许久，嘴唇小声地嗫嚅道：“对不起。”

&esp;&esp;然后他慢慢地拔掉麻雀的毛，将这雪原里唯一的食物吞入腹中。

&esp;&esp;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雪中荒漠里走了多少天，昏倒了又站起，饿的时候就挖埋在雪下土壤里的草根吃。

&esp;&esp;现在，离春天还很远很远。

&esp;&esp;等他终于看到城镇边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人形。

&esp;&esp;--

&esp;&esp;六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不能帮工，不能出力气，长身体的年纪，吃得还多。

&esp;&esp;小仇野只能蹲在墙角要饭。

&esp;&esp;但他仅仅只是蹲在墙角，用黑亮的眼睛看过往的路人，不会说老爷行行好，也不会说夫人可怜可怜我。

&esp;&esp;蹲在他旁边的那个孩子比他年纪大，好心地教他，“你是哑巴么？哪有你这样要饭的？你得磕头，给路过的老爷夫人问安，要会说吉祥话才行。”

&esp;&esp;“磕头？”

&esp;&esp;“啊，原来你不是哑巴！”比他大的孩子惊讶道，“你怎么连磕头都不会？我教你。”

&esp;&esp;那孩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往泥地里一撞，就是一个顶好的响头。

&esp;&esp;一枚铜板从天上掉下来，正好砸在那孩子的头上，他拿着铜板冲小仇野得意地笑道：“你看，这就是学会磕头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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