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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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esp;&esp;卫若握住了三叔母的手。

&esp;&esp;那是一只遍布伤痕和茧子，像是老妪的手。

&esp;&esp;卫若想，也许是流放的那些年，做了太多苦役，三叔母落下了病根，身体开始从内亏空，及至他们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日子好过很多后，才在外显露出病害来。

&esp;&esp;那日姑姑和成安侯成婚，叔母突然晕倒，醒来后说只是小病，吃几贴药就好了，叫他们不要担心。

&esp;&esp;可不过几个月，却病得这样严重。

&esp;&esp;姑姑和姑父来看后，姑父就火急火燎地托人请了太医，把脉开药。

&esp;&esp;太医叹息，说是她的身体前些年损耗太多，一发起病来就收不住了。

&esp;&esp;卫若心下沉痛，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

&esp;&esp;喝过药，困意席卷而来，曦珠慢慢地阖上眼。

&esp;&esp;“我想睡会，你也去歇息吧。”

&esp;&esp;这些日子，她总是觉得累，累地哪怕动一下都没有力气，整日整夜地睡，像是弥补那些操劳的过往。

&esp;&esp;恍恍惚惚地，她听到了谁的脚步声。

&esp;&esp;她费力睁开眼，在透过窗纱落入屋内的月辉下，看到一个人在床榻边。

&esp;&esp;身形高阔，却面目模糊。

&esp;&esp;他朝她伸过手。

&esp;&esp;曦珠怔然地看着他的手落在她的脸上，却仿佛没有什么重量，轻地就像一缕微风。

&esp;&esp;长达十年的流放，曾让她殚精竭力，难有闲隙去想卫陵，更多时候是在深夜，做完苦役的活，身心疲惫地躺到漏风的窗边，合上眼便睡着了。

&esp;&esp;偶尔也会想起他，想起两人那些算少的交际。

&esp;&esp;神瑞二十四年之前，卫陵是京城出名的纨绔，常在外和一堆狐朋狗友厮混，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家，只有惹祸了，才会想起回来。

&esp;&esp;他不常回府，曦珠也就只和他见过几面。

&esp;&esp;神瑞二十四年之后，他喜欢上姜嫣，为了她去神枢营历练，早出晚归。

&esp;&esp;曦珠和他见面的机会多了，但光影一转，他就走远了，余光都不曾给她一瞬。

&esp;&esp;再后来，卫陵去了北疆抗敌狄羌，功勋加身的同时，寄回一封封家书。寥落几句话，只是关心家人。

&esp;&esp;她又算他什么人呢？

&esp;&esp;有那么几次，曦珠碰见风尘仆仆回京的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esp;&esp;曦珠将那些属于他们的过往不断翻来覆去地念着，以为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些。

&esp;&esp;可突然有一天，当她要入睡时，却惊醒过来，两眼茫然地望着被蛛网缠覆的顶梁。

&esp;&esp;她陡然发现自己忘记了卫陵的样子。

&esp;&esp;那样意气风发，盛绝风流的他，她竟然忘记了。

&esp;&esp;怎么会？怎么会忘了呢？

&esp;&esp;“曦珠。”

&esp;&esp;久未开口，他的声音粗粝地似在风雪中滚过。

&esp;&esp;曦珠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开口唤他：“三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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