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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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7（第1页）

&esp;&esp;他朝母亲比出了个夸张的手势，满脸都写着我很满意四个大字。没有哪个做娘的不对这句话受用，李念纯果然被他哄得心花怒放，母子俩在厅中笑作一团。

&esp;&esp;待吃饱喝足，无事可做，颜怀舟便窝在门前的躺椅上，懒洋洋地晒起了太阳，不多时，又惦念起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来。

&esp;&esp;这次没有跟到不周山去，也不知道阿凌闭关的时候有没有想我。

&esp;&esp;他随手撕扯着近旁一盆天香素的叶子，口中还不住地念念叨叨：想我，不想我，想我，不想我

&esp;&esp;那盆可怜的兰花被他扯得七零八落，终于等到了他罢手之际，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根茎了。

&esp;&esp;日子平淡闲散，蹉跎了天光景，颜怀舟在家中有些坐不住。他与钟凌很少那么久都不见面，竟还生出了几分相思之意来。

&esp;&esp;他算算时间，头一次盼着能早一点回到玉鸾宫去。他埋在树下的那坛桃花醉想来也到了启封的日子，理应寻一个月白风清之日，与钟凌在屋顶望月对酌才好。

&esp;&esp;早先就备下的点心搁在床头，颜怀舟望了好几眼，心中有了记挂，突然想起另一样钟凌爱吃的东西来。

&esp;&esp;于是他当下便兴致勃勃地出了门，驱使着一蓬小船摇至湖心，打算捉一尾只有碧云岛才有的银鱼带回去给钟凌煲汤喝。

&esp;&esp;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银鱼在水中游荡，弹指挥出的却不是他惯常使用的术法，而是一道泛着乌光的黑色火焰。

&esp;&esp;那道火焰魔气蒸腾，直让颜怀舟吓了一跳。

&esp;&esp;他什么时候入魔了？

&esp;&esp;颜怀舟浮起的诛魔道

&esp;&esp;云雾散开之时，耳边仿若有鬼哭厉啸声阵阵响起，眼前的景象也跟着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

&esp;&esp;颜怀舟一脚踏进满地鲜血，发觉自己正站在苍穹山的山巅之上。

&esp;&esp;在尸山血海的尽头，他看见了钟凌和当年的自己。这是七年前他与钟凌决裂的时刻，此生此世，都定当不忘。

&esp;&esp;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能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再重温这一幕不堪回首的往事。

&esp;&esp;这个时候他与钟凌应该已经打过一场，只剩下最后进退两难的对峙。钟凌的听澜剑正堪堪抵在他的心口，而他不以为意地回了钟凌一个冷笑。

&esp;&esp;没想到还要劳烦神君亲自前来拿我，可惜却来得太迟了些。我想杀的这些人，一个都没能逃得掉。

&esp;&esp;他望向钟凌的眼眸，面上全无半分惧色：苍穹派欠我的，我已经尽数取回，纵然现在就要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esp;&esp;剑尖已经划破了他的衣襟，颜怀舟却如同恍然未觉，还犹自对钟凌挑衅道：怎么，还不动手么？

&esp;&esp;钟凌的声线一如往常般沉稳平和，英挺的眉宇间尽是凛然寒意：你既然已经输了，今日就必须跟我回去。究竟结果如何，不周山自有决断。

&esp;&esp;颜怀舟嗤笑出声，沾了血的唇角勾起无比自嘲的弧度：跟你回去？跟你回去不过是换上一种更不痛快的死法罢了，还不如就在这里做个了结。

&esp;&esp;见钟凌半步不退，他又径自向前走了几步，仿佛逼迫又仿佛妥协，语气也微微软下了一些：钟凌，好歹我们也相交多年，你又何必摆出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不能多少对我留些情面么？

&esp;&esp;钟凌没有答话，只牢牢盯着颜怀舟不放，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esp;&esp;颜怀舟还在继续向前走，前胸的血迹沿着听澜的锋刃蜿蜒而下，钟凌的剑每深一寸，眸中就更黑沉一分，但他却始终都没有丝毫罢手的意思。

&esp;&esp;僵持良久，颜怀舟对这种不报希望的试探彻底失去了兴趣。他看出钟凌的决心，明白再怎么强求也是无用，终于迎着他的目光，遗憾地叹了口气。

&esp;&esp;他的语气里满是失望：算了，我不与你为难。

&esp;&esp;颜怀舟站在一侧，望着自己弃了兵刃，束手就缚，跟钟凌回到了不周山。

&esp;&esp;再往后的事情也都与记忆当中分毫不差，仙门百家群情激奋，诛魔道的噬魂剑阵万刃穿心。

&esp;&esp;他也总算看到了，这个时候钟凌在做些什么。

&esp;&esp;钟凌站在不周山金顶的大殿上。

&esp;&esp;他身上灼红的衣衫被大片血渍染成了暗色，听澜剑也被他深深扣入掌心，漆黑如墨的羽睫轻轻颤动，神情似乎已经伤心到了极点。

&esp;&esp;颜怀舟望着他的侧脸，心中满是说不出口的熨帖。原来钟凌当初也并非他想象中那般无情，在他万念俱灰只待赴死的时候，钟凌也是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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