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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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芹目光炙如烈日地盯着顾夕颜，好像要把她烧着似的。&ldo;因为你从来没有把毓之当成你的丈夫，因为你从来没有把花生胡同当成你的家。&rdo;顾夕颜目光中有着瞭然，&ldo;你争的，是一时的意气，你算盘的，是自己的高傲……少芹，也许有人很迟钝，也许有人很愚蠢，但是，真诚的心，是能让人慢慢体会到的……少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走一趟贤集院吗？&rdo;方少芹如遭雷殛般的愣愣地望着顾夕颜。&ldo;因为我希望你去争，希望你去算盘，&rdo;顾夕颜凝视着方少芹，&ldo;去争你的丈夫，去算盘你的家庭……而不是成为齐府第八个熙照来的夫人，然后承载着四百年的痛苦，像徐夫人那样活着……&rdo;&ldo;你凭什么批评我！&rdo;方少芹猛地挥手把身前小几上的杯碟全扫在了地上，痛苦地喊道：&ldo;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我是和亲的女子，我没有选择……&rdo;顾夕颜狠狠地抓住了方少芹的肩膀，修剪的整齐圆润的指头深深地掐入了她的衣裳里：&ldo;这是借口，少芹，这是借口……而且是最让人轻视的借口。你可以选择，问题是，你愿不愿意选择……&rdo;方少芹迷茫地望着顾夕颜。&ldo;就像你透过层层的迷雾看到我心底的本质一样，少芹，用你的一双慧眼，也看清楚，你到底要的是什么……&rdo;&ldo;我要的到底是什么？&rdo;方少芹目光迷离，喃喃低语。&ldo;是，少芹！&rdo;顾夕颜语气铿锵地道，&ldo;看清楚，你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就算有一天，我们反目成仇，背道而驰，也不会因当初的选择而后悔……到时候，你有什么招术，我都会毫不留情地反击过去，因为，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rdo;她目光锐利地望着方少芹，毫不回避，毫不退缩，毫不畏惧。在这目光中，方少芹突然间就打了一个寒颤。这，是一个她不认识的顾夕颜。那天，顾夕颜把方少芹安排在了敞厦另一边的暖阁里休息。第一次，她有着无法排遣的深深无奈，失去了给齐懋生写信的心情。一整夜，她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徐夫人、魏夫人、方少芹还面目有些模糊的周夫人，她们的脸，如走马灯似的在她的脑海里旋转……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一夜没有睡好的顾夕颜带着几份憔悴去看了方少芹。屋子里，点着七八盏灯，不知道是整夜没有熄，还是刚刚点燃，照得屋子里明亮而温暖。方少芹神色怏然地歪在迎枕上，看见顾夕颜进来，木着脸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盯着c黄头的立式宫灯昏黄的光芒发着呆。坐在炕沿的石嬷嬷忙起身屈膝给顾夕颜行了礼，低声道：&ldo;夫人，我们家姑娘……不是有意失礼，实在是……&rdo;说这里，眼睛一湿，掏出衣袖里的帕子抹了抹眼角。顾夕颜却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真怕看到一个仪态万方，笑靥如花般的方少芹……能在她面前袒露真我，是不是已经少了几份谋划，多了几份真情呢！顾夕颜就安慰似的拍了拍石嬷嬷的手，轻声道：&ldo;昨天晚上，睡了没有？&rdo;石嬷嬷就摇了摇头。顾夕颜思忖了半晌，轻声道：&ldo;嬷嬷，我和少芹有些体己的话，想私下说说，你看……&rdo;石嬷嬷忙道：&ldo;好，好，好。少夫人，你们说话，你们说话……&rdo;说着，竟然感激地望了顾夕颜一眼，这才走出屋子，把空间让给了她们。顾夕颜走到炕边坐了下来，帮方少芹掖了掖被角。方少芹猛地回头望着顾夕颜，语气尖酸地道：&ldo;我现在还有什么体面，用不着避人！说起来真真好笑，你上有婆婆，下有姨娘，梨园却如铁箍水围似的，什么消息也露不出去，我那里，离齐府还有半个钟头的路，怕是我早饭还没有吃完，菜谱子就到了别人的手里了……&rdo;顾夕颜有些吃惊。没想到，方少芹的处境竟然已是这样的艰难。方少芹露出自嘲的笑容：&ldo;也不知道那些下人是从哪里听到的，话都传到石嬷嬷耳朵里了。说玉官喜欢的是魏士英，结果为了和熙照联姻，只得委屈她做了姨娘……说起来，那位魏姨娘，婶婶的表姐，可真真是位妙人。我和玉官新婚之夜，她就在榆梅园的壁影前站了一整夜；第二天，她穿着一身湖色的褂衫给我敬茶，我刚说了两句话，她就&lso;虚弱&rso;地昏了过去；自从我进了门，先是查出来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后来又闹出有人拿了贴着她生庚八字的小人做巫术的事……这次，更是过份，她怀了身子，竟然当着玉官哭诉，说愿意自请出府，只求留她们母子一条性命……偏偏玉官看见我前两天仗毙了个嬷嬷，竟然劝我，&lso;你就消停消停吧&rso;……&rdo;说到这里，方少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ldo;你说，要我去争丈夫，要我去盘算家庭，我怎么去盘算，怎么去争啊……我每天在婶婶在这里混着，他还要我怎么&lso;消停&rso;才满意啊，我不避到您这里来，要是她再有个病啊痛啊的，那我还洗得清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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