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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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esp;&esp;引商晃晃悠悠的站定，抬眸一看，这才发现眼前站着的人是华鸢，不由惊讶的指着对方问道，“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进城了？”

&esp;&esp;“你也知道是这个时辰了啊？”眼看着她有些站不住，华鸢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就这么架着她往城外走，“还不是因为你不回去，天灵又担心你，我才过来的。”

&esp;&esp;“难得啊难得。”引商瞪大了眼睛，欣慰的在他肩上拍了拍。要知道这半年来想要指使华鸢去做些什么，无异于驱使阿黄去拉磨那么难。

&esp;&esp;阿黄是门口水泡里那只蛤蟆。

&esp;&esp;两人就这样摇摇晃晃的往城门那边去，夜禁的时间快要到了，街道上的人已经差不多走个干净，引商颇为豪爽的勾着华鸢的肩膀，向他指着天上的霞光，“你看那云多美啊，云神想必也是个美人吧。诶你说，云神是男的还是女的呢？”

&esp;&esp;华鸢知道她是真的有些醉了，不然在两人快要赶不上出城的关头，哪还有这样的兴致非要看什么云彩。偏偏引商还非要勾着他的脖子让他回答，他被她的胳膊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压着嗓子连声答道，“女的女的！”

&esp;&esp;“胡说！”引商顺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楚辞》上明明说他是男的，云中君，云中君，你没听过吗？”

&esp;&esp;这人喝醉了怎么还无理取闹呢？

&esp;&esp;华鸢把她的胳膊从自己脑袋上拽下来，刚想拖着她继续往前走，却见她突然站住了脚步，直愣愣的看向一个地方，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看到不远处的坊门前闪过了一个身影。那人一身黑衣几乎融进了阴影中，偏还打着一把血红色的纸伞，倾斜的伞面遮住了大半张脸。

&esp;&esp;“你也看得到对吧。”引商趴在他耳畔悄声问他，“那是什么鬼啊？”

&esp;&esp;华鸢的目光黯了黯，须臾答道，“我也不知道。”

&esp;&esp;两人赶在夜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回到了道观，自谢必安修好匾额之后，他们再推门也不怕力气太大震下来匾额上的字，引商走到门口的时候就放肆了一次，一脚踹开门走进去，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到正屋那尊神像前。

&esp;&esp;跟在后面的华鸢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呢，下一刻却见她突然站定脚步不动了，就那样呆呆的仰头望向那神像，不言不语。他想上前看看她的表情，却被身后的天灵一把拽住，一直傻傻的天灵这一次表情凝重，对着他连连摇头。

&esp;&esp;华鸢不明白这举动的意思，再扭过头看向神像前的少女，竟听见“咣”的一声轻响。

&esp;&esp;不知何时，引商已经跪倒在酆都大帝的神像前，头上磕出了一道青痕却久久不肯起身，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虔诚，她就这样跪在那里俯身下拜，卑微的恳求着，话语间还夹杂着几声轻泣。

&esp;&esp;天灵说，今日是师父父亲的忌日，可是这么久了，师父见过许多冤死的鬼怪却始终见不到父亲。她想，他一定是还在枉死城受苦吧。

&esp;&esp;屋子里静悄悄的，华鸢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安慰的话语却一句也说不出了。

&esp;&esp;☆、

&esp;&esp;每年，引商只会允许自己醉一次，那就是在父亲的忌日那天。这一天过去了，一年以来的困扰忧愁也就一并被她抛在脑后，

&esp;&esp;若说白日里把自己包裹得这般严实是害怕烈日光照，那夜深之时还打扮成这幅模样，又是为了什么？为了遮掩面容吗？到底长成什么样子，竟然都到了见不得人的地步？

&esp;&esp;她尚在这里胡思乱想，那人却在不带情绪的瞥了她一眼之后转身离去。他只在眨眼间便消失于夜色之中，引商就算想要追上去也没有踪迹可寻。

&esp;&esp;就在这时，她面前这座宅子里终于传出了一声婴儿啼哭，隐约还能听到产婆欣慰的喊了几句，“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esp;&esp;虽说自己没能帮上什么忙，引商还是跟着松了一口气。想当年，青娘生下她的时候就是难产，虽然不是因为遇上产鬼的缘故，可也因此在鬼门关走了那么一遭，直到现在她还很是心疼自己的娘亲，更不忍心看到任何一个孕妇在临盆之际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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