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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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第3页）

&esp;&esp;跑了一夜，天黑风寒，人困马乏，然而贺顾心中也知道，此刻实在由不得他们倦怠。

&esp;&esp;其实这些兵士，本也不必担天明之后，随他一同杀进京去的风险……

&esp;&esp;贺顾转身站起身来，垂目看着他们倦怠的互相依靠着闭目歇息，北风呼啸着，每一个人露出在外的手指和鼻尖、耳朵，都冻的通红。

&esp;&esp;距离天明，大约也只有不到一刻的功夫了。

&esp;&esp;征野见他站起身来看着后面黑压压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担心他的身子，便劝道：“爷坐一会吧，马上就要天明了，赶紧趁现在再歇歇，不然身子吃不消啊……”

&esp;&esp;贺顾却没搭理他。

&esp;&esp;此时此刻，贺顾眼里后头的这一队人马，虽然在雪原里浩浩汤汤蔓延了老远，这队伍宛如看不见尽头一样长，可贺顾心中却太清楚不过，这点人手，对上训练有素的京畿五司禁军，实在有些太微不足道了。

&esp;&esp;他只能赌。

&esp;&esp;赌裴昭元把兵力主要布置在了城南，对城北的布防没有那么上心，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esp;&esp;可……可若是一切都只能赌，万一赌的输了呢。

&esp;&esp;再看看眼下这两千多兵士，都是临时被拉着上京，面对着这场忽如起来，不知为何而起的战役，他们真的能有斗志，真的能突破北城门戒严的禁军吗？

&esp;&esp;贺顾闭了闭目，忽然抬高声音，道：“诸位！听我一言！”

&esp;&esp;刚刚成年的男子嗓音，本该是干净又润朗的，可此刻在冬日寒夜钢刀般锋锐的北风里，却粗糙嘶哑的有如破锣。

&esp;&esp;可正因为如此，才更叫远处的兵士，也能听得清楚。

&esp;&esp;“贺某知道！今日诸位随我往京，都不知道是什么由头，眼下离京也不远了，贺某在此便告诉各位，京中陛下和娘娘有难，生死攸关，需要各位奋力一搏，随我救驾！”

&esp;&esp;“诸位随我同往，待天明以后，也许便要与京畿禁军刀兵相向，但诸位切要记得，诸位乃是勤王救驾！而阻拦我等救驾之人，才是谋逆犯上，要留千古骂名的反贼！”

&esp;&esp;“今日在座的每一个，无论你们原就是我贺某麾下的将士，还是阳溪的府兵，既然一同来了，只要出了一份力，那便都是救驾有功，日后无论是朝廷、是陛下、还是贺某，都绝不亏待，必重酬以谢！”

&esp;&esp;他话音一落，底下兵士们面色各异，有惶然迷糊听不懂他说了什么的，也有听了救驾、重酬之类字眼便兴奋起来、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有畏惧犹疑、眼神瑟缩的……

&esp;&esp;当然了，也有质疑的。

&esp;&esp;“偏将……卑职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esp;&esp;果然，一个黑脸精瘦的汉子开口道。

&esp;&esp;贺顾转目看他，道：“不必顾忌，有话就问。”

&esp;&esp;他记得此人，似乎是阳溪县衙的一个小吏，当初驱赶流民时，钱知县便很听他的。

&esp;&esp;那黑瘦汉子道：“卑职明白偏将的意思了，只是没有上头的命令……偏将便私动兵马上京……刚才听您的意思……竟还要攻城门，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卑职……卑职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有些害怕……”

&esp;&esp;他这样问出来了，人群便一片寂然，显然是这黑瘦汉子的问题问到了许多人心坎里，他们心中也畏惧着这一层干系。

&esp;&esp;贺顾却没慌乱，只闭了闭目，仿佛早有所料。

&esp;&esp;“征野，拿碗来。”

&esp;&esp;征野“啊”了一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此刻众目睽睽，他也不好再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多话，便也只得按捺着心中的纳闷取来了路上带着喝水的小陶碗。

&esp;&esp;贺顾接过碗，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扔进碗里，又在篝火上燎了两下，那把雪立刻在碗中化开了。

&esp;&esp;贺顾朗声道：“贺某知道诸位顾忌什么，今日匆忙，此处不便，且咱们行军不好饮酒，贺顾便以这碗雪水敬了诸位！”

&esp;&esp;“我贺顾对天发誓！今日贺某调兵往京，倘若日后朝廷有所怪罪，追究下来，所有罪责皆与各位无关，全由我贺顾——”

&esp;&esp;“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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