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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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4节（第1页）

&esp;&esp;苏轼躬身道：“多谢太皇太后关怀，弟妹与侄儿都好，小婶娘给侄儿取了个小名，叫杵儿。”

&esp;&esp;杵儿比扁罐漏勺好不了多少，更小，赵煦不禁好笑：“改日有空，我也去看看。”

&esp;&esp;高滔滔叹息一声：“听说贱名好养活，以司徒仙卿之富贵豁达，也不免此俗，足见爱子之心，人皆有之。”

&esp;&esp;“天子牧养万民，自当长以此心。内翰近日连上三章，老身看过着实忧虑，大宋如今岁入三亿五千万贯，如何天下还有此等待赈之民？”

&esp;&esp;苏轼说道：“国朝人口一亿六千余万，四千万户，其中一二等户不足千万，三四等户两千余万，而剩下的千万五等以下，实赖朝廷赈之。”

&esp;&esp;“以小幺叔之能，河北四路三年振兴，尚不能弥灭五等户，何况其余？”

&esp;&esp;赵煦立即为偶像辩护：“司徒振兴河北，先保国用、民用，使有产之民尽其地力，无产之民尽其身力，从今年开始，宽政渐及五等以下，盖事有先后，非不作为也。”

&esp;&esp;苏轼躬身道：“是，然以小幺叔之能，大力推行，使河北亩增两倍，从一石增到四石，方能有此政绩。”

&esp;&esp;“敢问陛下，大宋如今亩产四石之府路，又有多少？”

&esp;&esp;赵煦顿时哑了。

&esp;&esp;苏轼又说道：“两浙灾伤，陛下不以臣愚钝，命臣按治，杭州号称天下首善之区，民间殷富，亦经三年，方才恢复。”

&esp;&esp;“而浙西，浙南山区，百姓因灾积欠者，每县一两千户，几乎占了人口的一半。臣离任之日，尚且艰难。”

&esp;&esp;“臣前请朝廷两浙路百万石宽免，亦遭御史弹劾，不敢入都门。国政如此，其余人臣，有敢言民之疾苦者？”

&esp;&esp;“大宋蜀中、汴京、两浙，向称富足；陕西、河北，得朝廷倾斜，如今颇为宽松；至于新得之地如河西、宁夏、南海，因商贸发达，物产丰饶，轻徭薄赋，弊病没有积累起来，百姓也颇为安乐。”

&esp;&esp;“然百姓大体安乐，并非说明积欠不严重，大宋积欠最严重的地区，恰恰在汴京、两浙、以及京西南北，荆湖南北，淮南东西，江南东西等久治之区。”

&esp;&esp;“其中荆湖、广南，人户不多，积欠数额，于百姓虽几近难以承担，然于朝廷，其实也没有多少。”

&esp;&esp;“数量多的，以臣所知，两浙一路，便有两百万贯。”

&esp;&esp;“其余淮南、东南，差近此数。”

&esp;&esp;“至于汴京，臣不得而知，想必户部有数目可查。”

&esp;&esp;“这些积欠，看起来数目巨大，其实只存在与账目之上，而收上来的那些，都成了供养胥吏的‘津贴’，根本落不到朝廷的手上。”

&esp;&esp;“这是地方州县，借由朝廷追缴积欠的名目，行残民之实。”

&esp;&esp;“与其这样，不如趁陛下大婚之际，一体罢免，则天下欣悦，万民归心，福报必后至也。”

&esp;&esp;高滔滔问道：“蔡京如今就在提举户部，一向称能，如何内翰奏章当中，却似乎对户部不太信任？”

&esp;&esp;苏轼叹气：“蔡京的确是‘能臣’，但是他绝不是‘仁臣’。”

&esp;&esp;“任两淮都转运使期间，虽然政绩斐然，号称大治，然也只是有产者益其产，而无产者益其贫。”

&esp;&esp;“只不过无产者素不供赋税，因而在朝廷的各种奏章、统计上，看不见罢了。”

&esp;&esp;“但是陛下，如今积欠加身，尚无法为朝廷供税的那些人，和如今解脱负担，努力生产，为朝廷供给三亿五千万贯岁入的那些人一样，却都是陛下的子民啊！”

&esp;&esp;“蔡京也绝不会冒国朝的忌讳，提请朝廷改正。更不会将国用施于贫户。反倒会以其生计窘迫，使之入工矿，且薪水绝不会给得太丰厚，因惧役力有失也。”

&esp;&esp;“此不堪力谏，善设巧施，司马公所谓‘才胜于德’者。”

&esp;&esp;“他只会遵照朝廷旨意行事，而且一定能够完成得很好。他的‘能’，就是能在这里。”

&esp;&esp;“明君得之，则为伊吕，昏君用之，即成刁易。”

&esp;&esp;“但是有一点好，就是他如今执掌户部，只要陛下明申旨意，蔡京一定能善体圣心，举措周备，解我朝之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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