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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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1节（第2页）

&esp;&esp;果然，漏勺撸了一口串：“臣谢陛下赏，味道火候都可以的。”

&esp;&esp;君臣二人就在草地边上吃了起来，漏勺说道：“臣想这样行不行，《实录》可以重修，不，应该叫参补。但是之前的编纂范祖禹、赵彦若、黄庭坚得在，陆佃、蔡卞和曾布也得在，让他们先参订好双方都同意的部分，再列出双方存在争议的部分。”

&esp;&esp;“然后叫他们列举事实，拿出支持自己观点的资料依据，大家辩难。”

&esp;&esp;赵煦对自己的手艺表示很满意，招呼程岳过来品尝，又问道：“要是双方辩难之后，依旧争执不下呢？”

&esp;&esp;漏勺说道：“那就将他们的证据，资料，相关当事人的言论，都记录下来，说明这里的存在争议，事实未清。”

&esp;&esp;“本着对后世负责的态度，我们虽然不能确定哪一方是正确的，但是至少将争议的来龙去脉记录清楚了，至少给后世修订我们今日的历史，留下了重要的资料。”

&esp;&esp;“如此一来，陛下的态度就是公允的。”

&esp;&esp;“大宋从熙宁到元祐这段历史，是将一个衰弊沉冗的国家，生生扭转为一个辉煌强盛的国家的历史，这段历史当中，如果没有沉重的思索，痛苦的抉择，艰辛的努力，是不是反而太不真实了？”

&esp;&esp;“这个过程中百姓们遭受过痛苦，但是百姓们的痛苦大家都看到了，然而另一些人——官吏、朝臣、司马相公、王相公、先帝与太皇太后，他们的痛苦，却又有多少人看到？”

&esp;&esp;“父亲经常给我们讲那段时间里的故事，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先帝、太皇太后、朝臣、宰执们，包括父亲在内，要是没有经历过一点疑惑，痛苦，无力，虚弱，那我们今天的日子，是不是来得太轻易了些？”

&esp;&esp;“陛下，将这段历史尽量全面的记录下来，保持公正的史笔，正视其过程的艰难，忠实记录中间的错谬、争议，决策，才能让后世为我们的父辈，感到更加的骄傲和自豪。”

&esp;&esp;“他们也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困惑，痛苦，无力和虚弱，然而他们最终战胜了所有困难，开创了一个华夏历史上，最伟大的时代！”

&esp;&esp;赵煦不禁动容，那这部《实录》，就是另一种修法了。

&esp;&esp;是啊，以往的史书里，每当历史关头的重大抉择，往往都是历史伟人们一言而决，大手一挥，然后就拨开云雾见青天。

&esp;&esp;似乎不如此不足以体现他们的伟光正一般。

&esp;&esp;然而记录历史的人，却忽略了大人物们“一言而决”之前的痛苦与艰难。

&esp;&esp;还有他们有过的弯路。

&esp;&esp;司徒说过，朝庭事务，往往就是在几个烂方案里边，挑选一个相对不那么烂的来执行而已，哪怕圣人再世，也逃不开这种尴尬。

&esp;&esp;差别不过多与少。

&esp;&esp;把这种尴尬记录下来，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反而会告诉天下人当时的现实。

&esp;&esp;会还天下人一个司徒口中，自己心中，那血肉丰满的，感情真实的神宗皇帝。

&esp;&esp;赵煦对父亲的敬仰，就来自于这样的形象，将心比心，他觉得司徒起码比现在的史官们，把父亲塑造得要好。

&esp;&esp;于是果断给漏勺点赞，附赠一条烤串：“舍人这是正经议论，当在朝堂上提出来……等等茂儿你怎么哭了？”

&esp;&esp;漏勺接过肉串，谢恩，然后偷偷翻白眼。

&esp;&esp;我什么时候不正经过？

&esp;&esp;还有郡公为啥哭，多明白的事儿——

&esp;&esp;馋哭了呗！

&esp;&esp;……

&esp;&esp;丙戌，以之前的资料不够全面，召蔡卞、曾布、范祖禹、赵彦若、黄庭坚，补参《神宗实录》。

&esp;&esp;同时将修订的意图明确传达群臣，如果遇到有争议之处，“尽采之，留示后人”。

&esp;&esp;不做选择就没有针对，皇帝依旧秉持公正，矛盾依旧在朝臣之间。

&esp;&esp;而且赵煦满足了双方喉舌表达的诉求，将“你死我活的斗争”转化为“并列展示任后人评说”，且要求论据必须充分详实可证，谁都不能胡说乱说，更不能借故攀扯打击，这些都是要记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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