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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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2页）

&esp;&esp;他在笔架山吃了败仗，假扮平民逃跑，身上的钞票、证件全部丢弃，妻子的一封家书却贴身安放。

&esp;&esp;仲平该多么看重他的家庭。

&esp;&esp;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幸福都不属于她梁柳，她自始至终晓得。但天长地久地，这些幸福成了她心里的水晶球，不能得到，也无法破坏。她只能偷偷地看一看，摸一摸。

&esp;&esp;仲平和仲平的家庭于她都是这样。

&esp;&esp;她将信笺合着两张钞票放回仲平的口袋，不想仲平早已清醒，趁她转身时，忽地抓住她的手腕。

&esp;&esp;“是你吗？”黑暗中的人沉默不语，他既害怕又惊喜，不住地抓着她问：“回答我，是你吗？”

&esp;&esp;“你小声一点。”

&esp;&esp;“你的手怎么回事？”他的右臂骨折，便用左手摩挲她的手背，似乎是他们尾声

&esp;&esp;从松山机场出来，不同于纽约州夏季的干燥，台北的湿热令我猝不及防。

&esp;&esp;从松山机场出来，不同于纽约州夏季的干燥，台北的湿热令我猝不及防。这可能源于我对台北乃至台湾没有多大的感情，所以即使前前后后居住了一年时间，我仍然无法习惯台湾的气候。

&esp;&esp;我是哪里的人呢？

&esp;&esp;中国人总讲落叶归根，虽然我才三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常常觉得漂泊无根。我去美国留学，那里是移民国家，大家见惯了不同肤色的人，可每当留学生间聊天，问起“whereareyoufro?”，我总是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

&esp;&esp;我想不仅我回答不了，拿这个问题问我的父母、问舅舅，他们也回答不了。

&esp;&esp;异乡人很难在他乡有“归属感”，我在美国和台湾感受大同小异。

&esp;&esp;我出生在上海，没长过五岁搬去了南京，在南京住了三年左右又辗转到重庆。我的青春时代全是在山城度过的，我到现在都会说很“土”很地道的重庆话。眷村最出名的一家牛肉面店，老板娘是重庆人，她听了我的重庆话笑得直不起腰，问我是不是和菜市场小贩学的。

&esp;&esp;打走了日本人，还都南京，我稍后考取了中央大学，过了两年的安生日子。二十岁的时候，由于战局原因，我们举家迁往香港，我在那里念完本科最后两年书。之后搬来台湾，我爸旧伤复发，无力应对公务，好在上头念着父亲的旧功，我们一家三口得以避居高雄。做了一年的无业游民后，我眼馋国中同学们赴美深造，便也追随脚步。

&esp;&esp;这些年异国求学，我几乎没有回过台湾，既然远离了故土，居住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甚至，我回到台湾，想到只有这里能当我余生的故乡，内心感觉深深地无力。

&esp;&esp;高大的绿油油的棕榈树挺立在马路两边，乳白色的小栅栏内种植了大片不知名的热带花朵，计程车驶过便有强烈的甜香飘入。司机一直在讲我听不懂的闽南话，我说了好几次舅舅家的地址，他总算明白。

&esp;&esp;“哦，你说仁爱路啊，它前面在拓宽马路，不好走嘞。”

&esp;&esp;我最终顺利地到达舅舅家，佳佳表妹站在花园门口迎我，我几乎快认不出来。一别七年，她从一个娇气爱哭的女娃娃，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如果不是在舅舅家里，走在街上我一定认不出来她。

&esp;&esp;“表哥，美国好玩吗？”，“你去过好莱坞看大明星吗？”，“你们学校平时怎么上课啊？”，“美国的饭菜可口吗？”……

&esp;&esp;一路上佳佳挽着我的胳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脸上不时流露出对美国的向往之情。她比我小十一岁，如今正当考大学的年纪，我看她大有去美国读书的想法。我欲开口回答，舅妈一边上菜，一边悄悄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便知晓她和舅舅的心意。

&esp;&esp;“好不好玩我不知道，不过，你去了可就没这么好吃的担担面。去美国不一定要念书嘛，英文很难懂的，你放假了随时可以来美国旅游，我做东，保证你玩得开心。”

&esp;&esp;舅妈帮腔道：“对啊，多听听你表哥的，想去美国有的是机会。”

&esp;&esp;舅舅满上我面前的酒，严肃地问道：“这么说，你以后不打算回来了？”

&esp;&esp;“我在那边已经找好了教员的工作，下个月就要赴任。”

&esp;&esp;“博士毕业才多久呀，怎么这么快，不在台湾多待一段日子，你爸妈想你得紧呀。”舅妈夹了一块油润的红烧肉放在我的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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