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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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缓步行来的何海。他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服，衬衫雪白，皮鞋锃亮，颈间系一根暗红色的领带，左胸还别着一朵简单的礼花。何棠从没见何海穿得这么正式过，他浓密凌乱的头发此时剪得短而清慡，露出了干净的脖子，一双眼睛亮如沉星，白皙的皮肤衬着黑西服，竟显得样貌分外英俊。何海似乎不太习惯穿这样的衣服，他有些别扭地走到何棠面前，牵起嘴角笑了一下。&ldo;哇哦，哥，你今天好帅。&rdo;何棠仰头看着他，由衷地称赞着。何海不自在地笑笑，说：&ldo;你今天也很漂亮。&rdo;约摸是觉得这句话说得不痛不痒，他立刻补充道：&ldo;比所有人都漂亮。&rdo;黄静华在边上&ldo;噗嗤&rdo;一声笑了出来，她看出何海和何棠有话说，就拉着吴慧尧和齐飞飞出了门。何海看着她们出去后掩上的门，又低头打量面前的何棠，他松了一口气，不再那么拘谨。&ldo;小棠。&rdo;他酝酿了片刻，还是说了最简单的话，&ldo;你真的很好看。&rdo;何棠穿一身洁白婚纱，抹胸款式，蓬大的裙摆上斜斜缀着一道羽毛装饰，上面镶嵌着无数小碎钻，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她不再是短发，乌黑柔软的发被化妆师松松垮垮地盘在脑后，形成了一个蓬松的花苞状，因着婚纱上有不少钻石，何棠没有佩戴其他首饰，她的妆面柔和明媚，一双大眼睛睫毛长长、清澈动人，挺秀的鼻子下，是一张水润嫣红的嘴，轻轻一笑，便露出了如贝壳般可爱的牙。她瘦了许多，颈下有清晰的锁骨，连着肩膀也是瘦削的。她的皮肤像玉一样白净无瑕，手上戴着至肘部的白纱手套，显得雍容、纯洁而华美。何海说的是真心话，这一天的何棠的确是很漂亮，大约这也和她的心境有关，每一个幸福的新娘都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ldo;爸爸今天到了现场，看到那么多人，就有些胆怯了。&rdo;何海说，&ldo;我看他有些为难，就说我来陪你走地毯。&rdo;何棠微笑着望着他。他有些不安地问：&ldo;你愿意么？&rdo;&ldo;当然愿意。&rdo;何棠笑得更开，她拉住何海的手，&ldo;哥，你陪着我走，我很高兴。&rdo;他松了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思索了一会儿，说：&ldo;其实，前两年秦理生病，我心里是很不开心的。&rdo;&ldo;嗯？&rdo;&ldo;我想到我妹妹要陪着这样子一个人过一辈子，就觉得老天爷不开眼。&rdo;他注视着何棠，&ldo;回家后，我问过妈，为什么不劝你离婚，你还那么年轻，长得又好看，还是大学生，完全可以找一个健康的男人，找一份工作好好过日子。为什么你要陪着秦理每天吃喝拉撒地照顾他，这样的日子根本就没有希望。&rdo;何棠失笑，问：&ldo;那妈妈怎么说？&rdo;何海摇摇头，说：&ldo;她骂了我。&rdo;&ldo;为什么呀？&rdo;何棠很惊讶。&ldo;她说如果人人都有那样的想法，我早就死了。&rdo;何海语气低沉，&ldo;我对她说我觉得她说得不对，她是我妈妈，而你只不过是秦理的妻子，没有血缘。&rdo;何棠笑得出了声，笑了一阵后，她说：&ldo;不是每一个父母都愿意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子女，不负责任的大有人在；也不是每一个子女愿意反哺年老的父母，忘恩负义的也有很多。同样，夫妻的感情不是依据相处年份而来，有些人结婚几十年还天天吵，有些人只要很短的时间就会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命。我一直都觉得夫妻才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父母会离我们而去，兄妹也会各自组建家庭，就像我和你。孩子会长大，拥有自己的生活，到了最后，陪伴在我们身边的就只有我们的另一半。所以对我来说，我和秦理不是没有血缘，而是比有血缘还要亲。&rdo;何海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突然低头叹了一口气，说：&ldo;你和妈妈，说了差不多的话。&rdo;他顿了一下，又抬起头，&ldo;可是小棠，你真的甘心吗？我很担心秦理的身体，我怕他……你知道的，还有，妈告诉我你们不打算要孩子了，你真的不在乎吗？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做妈妈。&rdo;&ldo;我是真的不在乎，真的！哥，请你相信我。&rdo;何棠握住了何海的手，眼神诚恳，&ldo;我不知道秦理会活多长，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我只希望他活着的每一天我都能和他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没有孩子没关系，走完一辈子，我会与他埋在一个墓穴里，这样想一想就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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