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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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第2页）

&esp;&esp;许星洲微微抬起头。

&esp;&esp;“你会收获家人，”程雁看着手机念道：“说不定还有诺亚方舟上橄榄枝般的朋友，星洲，那些你所期许的、你所盼望的东西，都会千里迢迢地与你相见。”

&esp;&esp;许星洲眼眶红了，小声道：“骗人的……骗人的吧。”

&esp;&esp;“这种东西信不得的，”许星洲带着丝哭腔道：“哪有这么简单呢，雁雁。狐狸说过，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风险。……这还只是驯服而已，你说的是我所盼望了那么多年的东西。”

&esp;&esp;程雁沙哑地说：“可是，说不定呢。”

&esp;&esp;许星洲嗫嚅着说：“雁雁，我不敢相信。”

&esp;&esp;车外下着盛夏的雨。

&esp;&esp;……

&esp;&esp;许星洲看着车窗外f大的梧桐，突然想起她在奶奶去世后，她一个人住在老家的小院落里，也是六月初的模样，她也是隔着层窗户，看着外面的雨。

&esp;&esp;那时候外头的铁窗锈着，花椒树被雨水洗得翠青，向日葵垂着头颅。

&esp;&esp;本来星洲的奶奶在她爷爷去世后，是搬进了敞亮楼房里的。可是她在决定抚养小星洲后，发现小星洲情绪太过不稳定，唯恐小许星洲从楼上跳下去，又毅然搬回了那个安全而老旧的小胡同。

&esp;&esp;那时，那个院落都荒废了。

&esp;&esp;在她的奶奶去世后，许星洲住了半年的院，出来就是深秋。客厅角落供桌上还摆着奶奶的遗像，许星洲抱着膝盖坐在老沙发上，脚下踩着奶奶赶集买的富贵如意沙发套，在听到门铃后去门前开门。

&esp;&esp;那时候个子还不太高的许星洲艰难地拽开院落的大铁门。

&esp;&esp;风雨迢迢，她父亲的妻子撑着伞站在门前，提着两个饭盒，给她带来了他们新下的馄饨——并问了几句关于她学习的问题，许星洲说正在复习，开学应该能跟上初三的进度，让他们不必担心。

&esp;&esp;那个女人笑了笑说，那就好。

&esp;&esp;那时十四岁的许星洲仰起头，看着那个女人。

&esp;&esp;那是她名义上的养母，应该是个好母亲，头发朴素地在脑后扎起。不施脂粉，四十多岁，面目和善。

&esp;&esp;她的养母没有半点童话故事中后妈与皇后的刻薄。她做的事情都恰到好处，对许星洲也没有半分坑害，不曾因为自家亲生的孩子不如星洲争气而坑她、给她下绊子，相反，还因为星洲的优秀而尽她所能地帮助。

&esp;&esp;她还说，星洲。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esp;&esp;——我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人。

&esp;&esp;可是，你不需要我。

&esp;&esp;拥有一个家人，能有一片可以使用的绿色花瓣，和被人需要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

&esp;&esp;十四岁的许星洲关上门的时候想。接着她趿着人字拖穿过菜园的泥泞，抱着两盒包好的荠菜馄饨，打开蛛网横生的防盗门，一个人缩在了沙发上。

&esp;&esp;“——许星洲。”

&esp;&esp;有人的声音隔着重重山水和岁月传来。

&esp;&esp;那一刹那，小星洲和十九岁的星洲合为一体，在秦渡的车后座上，归拢成同一个人-

&esp;&esp;许星洲一抬头，秦渡在窗玻璃上敲了敲，示意她把车窗放下来。

&esp;&esp;高个学长的头发上都是雨珠，朦朦胧胧的贴在窗外。许星洲感到迷茫，摇下车窗，下一秒就被塞了一大团湿乎乎的东西进怀里。

&esp;&esp;那好像是个塑料袋，里头鼓鼓囊囊塞着纸盒和充氮气的袋子，许星洲将它抱在了怀里。

&esp;&esp;“师兄去给你买了点你喜欢吃的零食。”秦渡在许星洲额头上一弹，“再不开心我就把你腿打断。”

&esp;&esp;许星洲懵了一下，心里算了算自己到底有几条腿可以打折，接着就被自天穹落下的雨滴砸了一下眼皮。

&esp;&esp;许星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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