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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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漓心底又是一惊，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收敛了眼光，默默又退回椅子上。黎奉先却看着她愣愣出神，似乎又陷入了遥远的回忆。&ldo;黎苏很小的时候，本王有一次出征归来，身受重伤，有丫鬟在院子里说&lso;王爷会不会死？&rso;，黎苏听到，很生气地叫道：&lso;父王不会死，父王一定会长命百岁！&rso;……&rdo;苏漓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不安地低下了头，那么久远的事，远得她已经忘记了。父王竟然记得如此清晰。黎奉先叹息道：&ldo;当年惜今下嫁之时，我曾许诺定要爱护她一生一世，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想不到她们母女却受我连累，受ru冤死！我独自一人苟活至今，死对我而言，竟成奢望。我夜夜盼望，能与她们母女地下团聚……此生足矣。&rdo;他说着，眼中竟露出一丝神往。似乎难言的孤独与思念，已经令他对另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产生了向往。自责的情绪涌上来，苏漓竟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她明明还在，却让日渐衰老的父王饱尝思念之情……&ldo;我真的很想听苏苏再唤我一声父王！我便死也瞑目了。&rdo;黎奉先目光停留在苏漓的脸上，忽然有一丝恍惚，&ldo;你……真的不是苏苏？&rdo;苏漓心中一痛，看着黎奉先老态龙钟，满面凄凉，若真的离她而去，那时，她再想叫一声&ldo;父王&rdo;都不会有人再应……母妃至死都不知道她还活着，她不能让这样的遗憾再重复一次，否则会追悔莫及！苏漓心潮汹涌，所有的顾忌与忧虑，在这一刻统统被她抛诸脑后，蓦地起身，在黎奉先面前哽咽地拜倒。&ldo;女儿不孝！恳请父王宽恕！&rdo;黎奉先身形一震，蓦地张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地望着她：&ldo;你……你叫我什么？&rdo;他的声音有一丝沙哑，抑制不住激动和颤抖。苏漓抬起头来，眼眶止不住泛红，她愧疚地说道：&ldo;女儿尚在人世，却未能及时与父王相认，让父王伤心，是女儿之过！&rdo;她再一次深深地拜了下去，握紧父王微微颤抖的手，接着又道：&ldo;父王手中的香囊，的确是女儿亲手所制。因是初学，绣了三日三夜，方勉强绣成。到了父王生辰之日，女儿迟迟不敢拿出来，只怕父王会不喜欢……却没想到，这么多年。父王一直带在身边，保存得这么好……&rdo;听她如此清晰地道出往事，分毫不差，黎奉先简直难以置信，无法言喻的悸动让他的心，强烈的颤抖起来，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却掩饰不住发颤的声音，轻声地问道：&ldo;你……这是黎苏在梦里告诉你的？还是……&rdo;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唯恐眼前一切只是空梦一场。苏漓心头愈发酸涩难忍，哑声道：&ldo;不，不是的。托梦之说，只是我为调查冤案不得不编造的谎言！我是黎苏，也是苏漓，黎苏身虽已死，灵魂仍在。此事诡异难解，苏苏……实在不知如何跟父王讲明……望父王原谅！&rdo;&ldo;你……你真的是黎苏？！&rdo;得到确切的答案，黎奉先终于忍不住一把扶起了她。震惊无比的眼神不住地在她脸上流连。到此时，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奇事，他的女儿竟然真的还活在这世上！数日前，接到陛下急召，他星夜兼程赶来汴都，得知苏漓与黎苏乃同一人时，他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诡异之事，然而，他太清楚东方泽的性情，若非十足的肯定，他绝不会轻易说出口。回忆起苏漓在晟国的种种表现，他迫不及待地来找她，直到此刻，听她亲口证实，他才觉得老天待他总算不薄，最珍爱的女儿仍在世上。她……是惜今的命啊！提及过往，苏漓心头只剩一片凄凉，苦涩道：&ldo;女儿在相府醒来的时候，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但我的确活了过来，只想早些回王府告诉父王和母妃这件事……&rdo;她目光忽地一黯，突然顿住话头。黎奉先心中一沉，心痛道：&ldo;那天你回到王府，看到父王与东方濯一起喝茶叙话，甚至还说要把黎瑶许配给他，你……一定很伤心！&rdo;苏漓摇头道：&ldo;女儿已经知道，父王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女儿。&rdo;&ldo;只可惜，父王始终也没查出线索，反而是你，千方百计，终于揭露战无极的阴谋！&rdo;他悲伤难抑，叹道，&ldo;苏苏……是父王对不住你啊！也对不住你母妃！&rdo;想起惜今因此伤心过度离世，他只觉得心痛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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