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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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第3页）

&esp;&esp;贺顾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抬目看着裴昭元，终于没忍住嘲讽了一句：“太子殿下，您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esp;&esp;这些个阴损缺德、搬不上台面的烂招，果然也和前世一模一样。

&esp;&esp;贺顾正想着，却忽然感觉到身后某处一股裹挟着劲风的气流朝他飞快靠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耳朵便已经辩出了方向，迅速的侧腰一躲，果然刚一避开，便看见一截雪亮的剑锋，从他方才躲过的位置疾速袭来，瞬间便刺破了空气，剑身则“铮”的激鸣了一声。

&esp;&esp;这出剑的侍卫倒是一等一的好身手，也不知是哪里出来的，贺顾只和他过了招、便意识到这人不是个善茬，若是往日里公平相斗，他倒也有把握取胜，可此刻人家手上有剑，他赤手空拳，这就比较麻烦。

&esp;&esp;贺顾有心夺去此人兵刃，再和他交手取胜，却不知怎的身子忽然没使上力，慢了一个眨眼的功夫——

&esp;&esp;然而也只是这一个眨眼的功夫，那柄锋利至极的长剑剑锋，便这么生生刺破了贺顾左肩连着臂膀处的甲胄和衣料，最后又刺进了皮肤。

&esp;&esp;贺顾的脑海空白了短短一瞬，这熟悉的受伤失血的感觉，倒让他恍惚之间隐约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

&esp;&esp;而脑海则是一片昏沉，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倒下失去了神智。

&esp;&esp;周围人声逐渐喧嚣，有兵士们跑动着甲胄哗啦作响的声音、有兵戈交击的打斗声，甚至最后还有什么人哭号怒骂的声音。

&esp;&esp;总之一团乱，一团糟，实在吵的很。

&esp;&esp;然后便是某个熟悉的，有些急促的、蹲在他身边的脚步声——

&esp;&esp;似乎有什么玉器匆忙之间摔在了地面上，“呲啦”一声，碎了个四分五裂。

&esp;&esp;“子环！”

&esp;&esp;——而和那块碎了的玉一样四分五裂的，是裴昭珩微微颤抖的低唤。

&esp;&esp;

&esp;&esp;每个人的一生，大概都总会有那么一个瞬间，或如期而至、或猝不及防，即使以后几十年光阴弹指一挥，变得行将就木、垂垂老矣，也永远无法轻易释怀——

&esp;&esp;永远不愿再回想起来。

&esp;&esp;对裴昭珩而言，这一瞬间，大概便是隔着揽政殿那间不为人知的密室隐蔽半透的窗棂，亲眼看着身穿银甲的贺顾，半副肩甲都被溅出的殷红血液染红，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一刻——

&esp;&esp;裴昭珩的脑海一片空白，几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只有贺顾的血肉被剑锋刺破的那一声低低的“噗嗤”声萦绕在他耳畔，如同响雷一般，险些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

&esp;&esp;这种痛楚钻心蚀骨，只需要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能刻进骨血深处。

&esp;&esp;……为何会痛呢？

&esp;&esp;那大约是肋下最敏感的一块骨肉，被钝刀斩下，却仍然粘连着筋脉血肉，就硬生生要从他身上扯去分离开来的感觉。

&esp;&esp;钻心噬骨，大抵也不过如此。

&esp;&esp;他颤抖着跪下身来，想要把倒在血泊里的贺顾抱起来，想要确认这个人身上还有剩余的温度、确认他身上哪怕还有那么一丁点属于活人的气息，可即使费尽全力的把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捞起来揽进怀里，却只摸到满手粘腻、冰凉的血液，和在寒冬里被冻的玄冰一般寒凉彻骨的沉重甲胄。

&esp;&esp;袖口里的玉滑落在了地面上，碎的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esp;&esp;而玉碎之际，再世为人之后，那些原本丢失了整整二十年的、来自于另一个“裴昭珩”的记忆，便这么猝不及防、如同汹涌浪潮也似得，瞬间涌入了他的脑海和意识。

&esp;&esp;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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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贺顾醒来的时候，浑身酸麻，意识尚未完全回笼，往日里睁眼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动作，此刻却也费劲的仿佛要他举起千斤重的铜鼎一般——

&esp;&esp;不对……差点忘了，举个鼎对他贺顾来说，倒好像真不费什么功夫……

&esp;&esp;既然睁不开眼，醒不来，那便再躺一会吧。

&esp;&esp;反正他屁股底下躺着的这张床，软乎又暖和，实在是舒服得很，留在昆穹山营地里大半年，睡的都是梆梆硬的硬床冷褥，好容易有这么舒服的地方能让他不管不顾的瘫一会了，不瘫岂非白白浪费了这样难得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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