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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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2页）

&esp;&esp;洛神不想便罢，一想，心里又来气了，面上却不好表露，见沈氏含笑望向自己，也只能压下火气，以笑应对。

&esp;&esp;京口也不大，一路叙着话，很快便到了城隍庙附近，路人认出这牛车，猜里头坐的是李家新娶进门的建康高氏女，纷纷驻足观望。

&esp;&esp;洛神叫车夫先送沈氏回家，路过门口，沈氏再三地感谢，邀洛神进来坐坐。

&esp;&esp;一来盛情难却，二来，若过门不入，未免显得自己瞧不上，洛神便应邀下车，和阿停一道入内。

&esp;&esp;“我家寒陋，也无好茶，小娘子莫见笑。”

&esp;&esp;沈氏虽主动邀约，但见她华服丽衣，宛若瑶台天女，站在自家门前，衬得门檐愈发矮陋，心下也难免有些不安。

&esp;&esp;“怎会？阿嫂邀我，便是拿我当自己人。”

&esp;&esp;洛神笑道，进了院子。

&esp;&esp;蒋家是个独门小院，院子不大，收拾得却很是干净，屋里摆设，简朴陈旧，但井井有条。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坐在小板凳上，正低头在缝衣服，另个小些的男孩儿，胯下拖着扫帚，绕着院子做骑马状，嘴里发出驾驾的声音。两人都生得眉清目秀，见母亲回了，十分欢喜，跑着迎了出来。

&esp;&esp;俩姐弟见过洛神，知这个仙女一样的好看人儿是李家阿叔新讨进门的媳妇儿，照母亲的吩咐，唤了“阿婶”后，起先很是拘束，只站在阿停的边上，不时好奇地看她一眼。渐渐见她温柔可亲，还叫阿停从车上拿来好吃的蜜饯糖果分给自己，很快就熟了起来，小姑娘去烧茶，小男孩就乐呵呵地帮姐姐烧火，很是温馨。

&esp;&esp;蒋家房子在巷子里，平日很是清净，洛神来后没片刻，附近街坊妇人便都闻讯而至，门口一下热闹了起来。众人起先也只站在院中看着，不敢进来，直到洛神开口相邀，沈氏和阿停忙着端茶送水，众人才入了屋。

&esp;&esp;洛神被围在中间，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争相搭话。

&esp;&esp;洛神话虽不多，却始终面带笑容，丝毫不见架子。

&esp;&esp;这一幕，看得一旁的阿菊，心中百感交集。

&esp;&esp;她从前做梦也没有想到，碧瓦朱甍、雕梁画栋下长大的小娘子，有一日，竟会如此坐在这等贫街陋巷的几尺瓦檐之下，饮着粗茗，放下身段，和一群巷弄妇人应酬结交。

&esp;&esp;倘若长公主知道了，也不知她会如何做想。

&esp;&esp;“阿叔！”

&esp;&esp;门口忽传来蒋家女孩儿的一声呼唤。

&esp;&esp;屋里妇人停下说话，齐齐转头望去。

&esp;&esp;洛神抬眼，见一道身影从院门里进来，穿过院子，停在了槛外。

&esp;&esp;妇人见李穆到了，知他是来接媳妇儿的。

&esp;&esp;倘是之前，碍于高氏女的疏离，众人也不敢玩笑。这会儿和她有点熟了，知她并非高高在上，妇人们天性里的促狭也就压不住了，纷纷笑道：“怎的，才片刻没见着新妇，就这么急着要接她走了？怕我们欺负了新妇不成？”

&esp;&esp;李穆笑而不语，朝妇人们作了个揖，看向洛神，柔声道：“你若要再坐坐，我便晚些再来接你。”

&esp;&esp;妇人们也不过只是打趣罢了，知他二人新婚燕尔，想必正好得蜜里调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李穆既来接人，和新妇说话，语气竟又如此温柔，实是前所未见，不禁哄堂大笑，哪里还会真的留下洛神，纷纷起身，给她让道。

&esp;&esp;洛神也只能起身，含笑谢过沈氏招待，装作羞涩，螓首微垂，被沈氏和妇人们送出远门，登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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