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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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咬了咬嘴唇儿，突然抬头看着我说：“你知道吗？每次听她这么跟人说，我……我心里都跟刀割似的难受！可我能怎么办呢？她是个疯疯癫癫的可怜女人，我总不能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吧？”

&esp;&esp;我不想看她的眼睛，所以扭头看向窗外。一团漆黑中隐约能见到树的影子，张牙舞爪地站在外边儿。

&esp;&esp;“所以我陪了他妈妈三天三夜。我本来不想待那么久的，可他哥哥弟弟都说，自从他爸闭眼，他妈一直闹，谁也劝不住，直到我来了，她才好多了。不过还真是，我去的你在哪儿？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esp;&esp;1

&esp;&esp;那天晚上，我开车去了许多地方，金门桥，渔人码头，中国城，kissfire，s大……凡是能想出来的地方，我都去了。可我没找到桐子。

&esp;&esp;最后，我把车停在s大后面的小山上，独自冒着细雨走上山去，在我们曾并肩坐过的树干上坐了好久。

&esp;&esp;雨一直没停。或许到后来那已不是雨，而是非常浓的雾，是浮在地面儿的乌云，而我就坐在这大团的乌云之中，所以远处的灯火就看不清了，看到的只是殷红色的一片。

&esp;&esp;飘着雨却没有雨声，夜就显得格外的寂静，一点儿夏天的气氛都没有。屁股底下的树干被雨水打湿了，很快就透过裤子，使我感觉到凉意了。

&esp;&esp;但这凉意却让我挺痛快。就好像听了笑话儿痛快地笑，跟情人吵了架痛快地哭。

&esp;&esp;其实我真的有点儿想哭。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完全为了另一个人的遭遇，想哭。

&esp;&esp;桐子回到旧金山的那个凌晨，该是怎样的一个凌晨呢？

&esp;&esp;当他在机场见到方莹，并看到那张该死的照片以后……

&esp;&esp;他去了kissfire。在那挤满了肉体的昏暗刺耳的地方，他给自己灌饱了酒精，在人群里狂舞，随意的和人拥抱，甚至接吻——我又想起我浴室地板上那些牙刷……我简直不敢去想那些牙刷了！

&esp;&esp;然后，他用冰冷的水冲了自己两个小时。他心里那些委屈和耻辱就都被冲刷干净了吗？

&esp;&esp;我不能让他这样作践自己！

&esp;&esp;可我上哪儿去找他呢？

&esp;&esp;我找到他又该怎么劝他？我能怎么劝他？

&esp;&esp;我心里一片茫然，可还是把手机掏出来，按下桐子的号码。这号码我拨了至少一百回了，我觉得我就是一台毫无生命力的电话接转机，我必须执行的程序已经陷入死循环。

&esp;&esp;可电话竟然有人接了！

&esp;&esp;是桐子！虽然他声音嘶哑，可我还是能听出来，那声“hello”的确是他说的！

&esp;&esp;“你丫在哪儿？快告诉我！”

&esp;&esp;我不顾一切，声音颤抖。

&esp;&esp;“我……我回家了。哦，这两天够麻烦你的，过两天我去你那儿把东西拿回来！”

&esp;&esp;他的声音有点儿飘，可语气平静得出乎我的预料。有那么几秒，我几乎开始怀疑，方莹也许并没有告诉他什么，或者他根本就没弄懂是怎么回事。

&esp;&esp;但这是不可能的！

&esp;&esp;我继续问：

&esp;&esp;“你没事吧？你真的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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