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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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1页）

&esp;&esp;克星？江璃无奈地摇了摇头。

&esp;&esp;他本意是尽快去祈康殿，因春祭礼节繁琐，若要细细消化，恐怕一整夜都不够。可偏偏他那岳父大人来了，跟他东拉西扯了半天，等他将宁辉应付走，已是暮色四垂，回祈康殿时太后已歇下了，他隔着一道珠影纱问了安，便去侧殿找宁娆。

&esp;&esp;宁娆早已哈欠连连，见江璃总算来了，刚要抱怨，突然眼睛亮了起来，轻手轻脚地从江璃怀中接过那巴掌大小的小奶猫。

&esp;&esp;那猫大概是刚出生，细腿纤腰，眼睛绿幽幽的，像是濡种的翡翠。

&esp;&esp;“你哪儿来的？”

&esp;&esp;江璃道：“你爹给的。”

&esp;&esp;“哈？”

&esp;&esp;他望着宁饶，叹了口气：“自从我们成婚，他每年都会送我一只。舶来的波斯猫，极娇嫩矜贵，还特意嘱咐一定要我亲自喂养照料，不要假手于人。”

&esp;&esp;宁饶将头凑到小猫跟前，捏着爪子摇了摇，随口问：“为什么啊？”

&esp;&esp;江璃看了看宁饶，将视线移开，又移回来，如此反复三次，才犹豫着回答：“我猜，他是想让我有些耐心，再细心一点，恐怕是知道你的性子喜欢作天作地，怕我哪天对你不耐烦了，所以想用猫来磨砺一下我的心性。”

&esp;&esp;宁饶将猫贴紧了自己的脸颊，唇抿紧笑成了一道弧线，那神态跟她手里的波斯猫还真有些像。

&esp;&esp;她觉得她爹的一番良苦用心很是让人感动，毕竟他曾经无数次声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把她嫁出去以后他就彻底解脱了，再也不管了……

&esp;&esp;看来他没有不管，知道自己的女婿位高权重，便迂回地想了这个方法，真是一片慈父心啊。

&esp;&esp;她最知道猫的性子，比她宁娆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养得活猫就能养活她。

&esp;&esp;宁娆沉浸在感动中，突然又觉得不对。

&esp;&esp;“一年一只？那现在不是该有五只？那四只呢？”

&esp;&esp;江璃咳嗽一声，“那四只……没养活。同榻

&esp;&esp;空中一阵静默，江璃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宁娆：“前几次都是我太疏忽兼之经验不足，这一次一定能养好。”

&esp;&esp;宁娆让小奶猫趴在自己指头上，捏着软茸茸的小脚爪逗弄了一番，将它放在藤编篓里，又拿出盛花钿的小圆钵，倒了点水。

&esp;&esp;做完了这一切，她的神情变得神秘起来，问：“你知道这只小猫会有什么结果吗？”

&esp;&esp;江璃露出疑惑的神色，摇头。

&esp;&esp;宁娆幽幽地说：“它跟你吵了一架，然后赌气回娘家，再跑出去被人下毒，把关于你的记忆全忘了。”

&esp;&esp;江璃一眨不眨地看她，胳膊端起来，放下，又端起来，显得很是局促紧张。

&esp;&esp;宁娆面上依旧幽怨戚戚，心中却窃喜，哈哈，这么长时间了，终于找回场子了。

&esp;&esp;她叹了口气，“这样一来，不管过去你喂了它多少好东西，它都记不得了，在它眼里你就是个陌生人。”

&esp;&esp;江璃脸上满是愧疚，怜悯且疼惜的视线徘徊在小猫和宁娆之间，蓦地，长吸了口气，郑重地保证：“我一定好好养。”

&esp;&esp;宁娆揽着袍袖，矜持且含蓄地微点了点头，微抬下颌：“那……现在开始教我春祭礼仪吧，先说好，关于春祭的一切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从头开始，你得有些耐心。”

&esp;&esp;江璃不住地点头，表情很是诚恳。

&esp;&esp;他本已有了设想，按照目前宁娆的情形，彻夜不眠能学好已是奇迹。再不济便教她一些在百官跟前不能规避的行为举止，至于细节，只能到时候自己在她身边随机应变了。

&esp;&esp;但他没想到，宁娆竟这般机灵。

&esp;&esp;她先弄清楚了春祭的流程，即是先在鸿蒙殿拜祭列祖列宗，而后出端华门一路往朝歌台去，由监天司卜六爻卦承接天意，再上祭品供奉，帝后拜四时之神，祈祷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esp;&esp;而后便是江璃跟她说走到哪里该停，该做什么样的仪态。

&esp;&esp;整道祭典下来，会有百余条规矩，细致琐碎到连先迈那条腿都有明确规定，这也是最难教最难学的地方。

&esp;&esp;宁娆好似也没打算一夜就背下来，江璃开始教时她就拿了只红头小毫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江璃自顾自地比划，其间没忍住歪身看了一眼，见几个线条粗犷的小人跃然于纸，很是怀疑地拧眉，反倒被宁娆催促：“快点，你把刚才的动作再演示一遍，我没来得及记下。”

&esp;&esp;到了最后，反倒是好像她牵着他的鼻子走了。

&esp;&esp;三更时分，终于走完了一遍流程。

&esp;&esp;宁娆对着自己画的小人演示了一套完整的春祭礼仪，竟对了大半，有几处差错江璃当即纠正了，她在小人上涂涂改改，的，可偏偏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偷走了她过去五年的记忆。

&esp;&esp;于江璃，于英儒，甚至于天下人而言，她是皇后，是太子的母亲。

&esp;&esp;可是于她自己，这一段是空白的，她无法做到当成有，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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